克里特功了。

他在新世界，向自己發來了平安的消息。

……而且或許不只是一個“報平安”的消息。

鄧肯似乎想到了什麼，慢慢皺起眉頭陷沉思，表不斷變化著——一旁的麗敏銳地察覺到了船長的變化，不由得有些擔心，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上前拽了拽鄧肯的袖子：“船長？”

鄧肯抬起頭，臉上卻仍然帶著凝重的表，他隨手按了按人偶小姐的頭發，抬頭看著遠的黑太：“你剛才說，這個立方是從世界之創‘過來’的？”

“是的，”黑太立刻答道，“這個立方從世界之創的深‘上浮’，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確定。”

“聽上去你對世界之創很了解，而且一直關注著它的況，”鄧肯表有些嚴肅，“其他的‘遠古諸王’似乎都沒有你對它的了解多。”

“如你所說，”那顆駭人而巨大的眼睛坦然迎著鄧肯的目，黑太再沒有瞞什麼，“我了解許多與世界之創有關的事，正如我了解整個無垠海……還記得我一開始說過的話嗎？在漫長的歲月中，我一直‘俯瞰’著這個世界……”

聽到黑太的話，鄧肯臉微微變化了一下，接著猛然反應過來：“等等，你是說……你的本其實在世界之創里？！”

“不，我是在它的‘背面’，”黑太平靜地說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待在世界之創‘里面’，哪怕是所謂的‘遠古諸王’也不可能，那是一個能夠吞噬、撕裂一切的地方，是世界末日本——但拋開這一點不談，世界之創本……是一道無懈可擊的‘屏障’。

“它足以將整片無垠海和那些有害的、危險的被放逐者完全隔絕開來，讓那些對庇護所而言有毒的、侵蝕的‘影響’被阻隔在屏障的另一側——在世界之創的‘背面’，是冰冷的放逐之地，一萬年來，我一直在這里，就在所有人的頭頂。”

世界之創的……背面！

鄧肯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一個他此前一直忽略了的事實竟然就這麼突然來到眼前——世界之創竟然是有“背面”的，而在那個匪夷所思的“背面”，令整個世界恐懼、被視為這個世界上最古老、最危險的“古神”的黑太，竟然就一直高懸在塵世眾生的頭頂？！

短暫的驚愕之后，鄧肯又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麼那個“穿過”世界之創、被送到這個時代的立方會落在黑太手里——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離世界之創最近的就是這位在一萬年前被“放逐”的古神！

“篡火者，”就在此時，黑太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鄧肯的思考，“你為什麼突然對世界之創興趣？”

鄧肯立刻收攏了糟糟的思緒，短暫整理一下緒之后，他表嚴肅地抬頭看向了那個古老的“神祇”。

“我有一個比較大膽的計劃……它聽上去可能有點瘋狂。”

“哦？”黑太發出好奇的聲音，“可以告訴我嗎？跟世界之創有關？”

鄧肯想了想，一臉認真地點點頭：“簡單來講，我打算引它。”

黑太瞬間沉默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這位扭曲而不可名狀的“古神”才突然從發出一連串怪異的震和咕嚕聲，隨后那七八糟的聲音才又重組一個有理智的音節——

“……啊？”

第八百四十三章 領航燈

鄧肯覺得自己這個計劃可能確實是有點瘋狂——黑太聽到他剛才那句話估著都過了個san check……

但他是認真的，在黑太“啊”了一聲之后他的表甚至比剛才還認真，并且很平靜地又重復了一句：“我要引世界之創——當然，這個‘引’是一種形象的說法，嚴格來講是我要借用它的力量，或者說，借用它在大湮滅過程中沒有完全釋放掉的那部分力量。”

那一熊熊燃燒的虛假烈日表面漲起伏著，輝萬丈的日冕層就如掀起驚濤駭浪一般升騰起來，而無數蒼白詭異的腕則在火海中蜷蠕，過了好一會，黑太才平靜下來，而它那低沉層迭的震嗓音中則多出了些許噪聲：“……這個計劃，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在來這里見你之前，”鄧肯一臉平靜地說道，“雖然當時只是有個朦朧的方向，而且想法也并不那麼堅定。”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繼續開口：“我一直有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可能源于那個創造了我的文明所留下的‘知識’，很多事我并不明白其部的原理，但本能讓我知道應該如何去做或者知道方向在何，正是在這種直覺的驅使下，我認為世界之創可能有助于我解決目前遇上的一個大問題——第一推力的問題。

“但直到在這里見到你，見到了你帶給我的這封‘信’，我才確定了這個方向的正確，或者說……這封信本極有可能就是一個提醒，在提醒我正確的方向在什麼地方。”

黑太表面不安的蠕起伏稍稍平復了一些，在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個失了智的瘋狂念頭，而真的是一個冷靜理智的計劃之后，它終于嚴肅起來：“你剛才提到的‘第一推力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講，就是一場促使世界誕生的‘大炸’，”鄧肯解釋道，“這是一個比較形象的說法，你可以認為它是一次信息、質、能量的同步發，如果我們將整個世界視作一部龐大而復雜的數學機，那麼這臺數學機的第一聲轟鳴，就是萬起源的那次‘發’。

“在秩序邊陲的灰燼之海中，我進行了初步的測試，這場測試驗證了信息不滅的猜想，也確認了通過‘賦值’的方式確實可以在混沌態的信息之海中重塑萬，但同時我也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世界這部‘數學機’備著‘整’，它的所有信息參數都必須是彼此嚙合的，我無法像搭建房屋那樣一磚一瓦、循序漸進地重建世界——在這項工作開始之前，我或許可以有無盡漫長的時間去做準備，但一旦這個過程啟，所有工作就必須同步完。

“因此，我需要一場這樣的發，在一個無限短而又無限漫長的‘瞬間’，完對所有信息的同步賦值和‘啟’，如果無法達這個條件，新世界就會被撕裂，并逐漸重新歸零——就像現在的無垠海一樣。

“而這需要龐大的能量，非常非常龐大的能量……甚至是大湮滅級別的能量。”

鄧肯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那只被簇擁的、巨大而蒼白的眼睛：“你看，我這是個相當合理且經過深思慮的方案……”

“……我開始有點害怕你提到‘合理’兩個字了，”黑太周邊的腕一陣抖，“但是好吧，我至理解了這個方案的必要，確實……如此龐大的能量，只有世界之創能夠提供，但你要怎麼確保這個過程……真的會按照你想的那樣發生？或者說直接點，世界之創該怎麼引？怎麼引導？怎麼確保這個過程不會失控？”

這位古神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顯然對鄧肯的計劃還有著極大的擔憂——而這種擔憂實屬正常。

因為它離世界之創太近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它更了解那道裂隙的本質和恐怖，它在一萬年的時間里長久注視著那道凝固在天空的末日——這讓它無論如何都很難將那末日和“新世界”聯系在一起。

而鄧肯顯然也思考過這一系列問題，面對黑太的疑問，他并沒有任何搖，只是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便平靜開口：“萬皆信息。”

黑太沉默著，等待鄧肯繼續解釋下去。

“世界之創也一樣。”鄧肯接著說道。

黑太周圍的火焰漲了一下，它似乎想到了什麼。

“在接到那片混沌態的‘信息之海’后，我對‘萬皆信息’這一理論有了真正的理解，”鄧肯則沒有賣什麼關子，在確認黑太能跟上自己的思路之后他便繼續解釋道，“世界之創是凝固的‘末日’本，但末日同樣是一種信息的表述，從最底層的邏輯看，世界之創其實與這世界的萬都沒什麼不同。

“而對我而言，只要它還是以‘信息’為支撐的事，就不存在什麼‘失控’的問題，它存在，它就可控，如果它不可控……那麼它的‘失控’也必須是一種可控，除非‘萬皆信息’這一理論在它上不立了。”

“聽上去你很有信心，”黑太的腕舒張著，用低沉溫和的震慨道，“而且十分堅定。”

鄧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確實是如此堅信的：沒有什麼能阻止世界之創為新世界的曙——世界之創自己也不行。

“而且，另一件事也在堅定我的信心。”他又突然說道。

黑太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個立方的出現？”

“它穿過世界之創這道裂隙抵達了‘這一側’，”鄧肯輕輕點了點頭，“一封信，不管它的制造技是多麼妙，防護措施是多麼完善，它能夠越新世界和舊世界之間的阻隔被送到‘這一側’，這本都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所以它的‘投送窗口’一定是經過挑細選的，這個投送窗口一定位于兩個世界‘聯系’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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