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中午的時候接到了薛建懷的電話,這次薛建懷的聲音帶著哽咽,上來就說:“阿簡,爸以前太不是人了,總是覺得你媽脾氣暴躁,其實以前很溫的,都怪我不好。”
“爸,你是不是問到關于媽的事了?”
“爸去找了那個醫生好幾次,今早上終于看見了。說你媽是抑郁癥加弱。”
“媽怎麼會抑郁癥加弱呢?”
“醫生說是環境造的,把你媽當年寫的日記本給我看了,我看得難。”
說到這里,薛建懷竟然掉了眼淚,“爸把筆記本寄過去給你了,剛才回來的路上,我把卡里的錢轉給你媽了,反正我有退休金,夠花。”
到了晚上,薛簡就看到了這本筆記。
筆記本是那種很老的,帶著黑封面的記事簿。
封面有些裂開,白紙上染了帶著時間的黃,一看就知道有好些年頭了。
薛簡翻開第一頁,還聞到了一紙張陳舊的腐味。
第一行寫的是:【第一次日記】
容是:債主上門要錢,我把兒藏在柜子里,他們要搶家里的東西,我拼命地保證很快會把錢還上,他們這才離開。
晚上我抱著兒,看到兒可的臉,很想哭。
丈夫再次出門賭錢,已經好幾天不回家,看到兒坐在墊子上玩耍,旁邊扔著我給買的兒繪本,一不知名的緒涌上心頭。
我抱起剛懂事的兒上了樓頂,腳下是萬丈深淵。
兒很幸福,手舞足蹈,開心地跟我說,媽媽,這里可以看好遠,那邊是我經常坐的秋千,那邊是爸爸媽媽上班的工廠,那邊是我讀書的兒園。
看到兒大大的眼睛,我才知道我現在站在天臺上。
兒看見我哭了,的手指幫我眼淚,聲氣地安我,媽媽別哭,爸爸不回家,我也可以陪著媽媽啊。我永遠不會離開媽媽。】
—
薛簡鼻子酸,合上筆記本。
門外傳來敲門聲,把筆記本收進柜子里,起走過去開門。
凌霍看到眼睛紅紅的,問道:“我看你剛才沒吃兩口飯就進了設計室,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薛簡眼眶酸,吸了吸鼻子才說:“我爸媽的事,剛才看了我媽治療抑郁癥時候的日記,我心里有點難。”
凌霍看著慢慢變紅的眼睛,抱了抱,才說:“很多人產后都會抑郁,在那種況下,媽會患上抑郁癥太正常了。不過我看好像已經走出來了,以后你想就去陪陪,別傷心了。”
“嗯。”薛簡頭埋在他口,凌霍上獨有的冷冽氣息讓有了不知名的安全,“其實也沒什麼事,我現在的重心應該放在設計上。”
凌霍了的頭,“有什麼想法嗎?”
薛簡搖頭,“我看了的資料,沒有找到的好,也不是說找不到的好,而是說好像什麼都喜歡,又好像什麼都不喜歡,反正讓人琢磨不。”
凌霍說:“能從好萊塢打拼巨星,都是不簡單的人,喜怒哀樂都可以掩蓋。不如明天下班后,我們去華京大學逛逛?”
薛簡抬頭看他:“怎麼突然想去學校玩?”
“去跟韓老師吃個飯?”凌霍停了一下,“還有,學生們的創意總是天馬行空,不拘束,說不定能給你打破現在的思維局限,給你警告呢?”
于是第二天下班,兩個人來了華京大學。
照樣還是在熙春園吃飯,韓教授說:“昨天凌霍給我打電話,說你們要一起過來,我趕就把手頭上的事推掉。想跟你們一起吃頓飯可是難哦。”
韓教授脾氣好,說話總是能讓你忘記他是個長輩,而且給大家上數學課的時候也不會枯燥,薛簡以前很上他的課。
凌霍說:“是老師您太忙,好幾次約您,您都安排滿了,要不我跟阿簡早就來看您了。”
韓教授哈哈大笑:“老師真是沒辦法啊,總有做不完的項目。還好當年你沒選我們這一行,否則薛簡就要天天一個人吃飯咯。”
凌霍說:“沒能回華京教學是我的憾,希以后我的孩子能在華京完我的心愿。”
韓教授看向薛簡,笑說:“薛簡,你得努努力咯,讓老師看到這幅畫面,還能教一把你們的孩子。”
—
吃飽飯后,韓教授繼續回他的實驗室,跟凌霍就沿著林蔭小路手牽手散步,好多同學們騎小黃車來來回回,背影匆匆。
薛簡說:“還記得有一次你回國,來找我吃飯,就是騎的小黃車嗎?”
“記得。”凌霍低頭看,見臉上帶著制不住的笑意,也跟著笑起來,“我以為你早就記不得了。”
“那時候你騎了小黃車,停在我面前,還剎了車。讓我覺得你好像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有錢人家的孩子,而是個接地氣的人。其實我當時擔心大家會因為消費習慣不同,然后相會不舒服。不過后來證明,你是個很能為朋友著想的人,反正跟你相不會因為貧窮而尷尬。”
凌霍笑:“要不再試一次?”
“什麼?”薛簡沒反應過來。
凌霍就已經拉著站到了停放小黃車的地方。
于是凌霍就真的掃碼了一輛小黃車,還拍了拍后座,“以前沒機會載你,現在上來,讓我試試?”
“不好吧?”薛簡看了眼四周,小聲說,“我們都不是學生了。”
凌霍笑道:“怕什麼?你只要安心坐在后面,抱我就行。”
“好吧。”薛簡嚴肅地說,“你可要騎穩點喔,別把我摔了。”
“知道啦。”凌霍騎上了單車,側頭催促,“上來吧,凌太太。”
薛簡被他那聲無可奈何的凌太太得甜滋滋的,抿一笑,沒有再猶豫,坐了上去,摟住了他的腰。
說實話,在大庭廣眾下,還是覺得有點恥。
凌霍兩條撐著地等坐端正。
薛簡調整了下,然后說:“好了。”
凌霍低頭看了眼抱著他的手,笑著叮囑:“記得抓牢咯。”
“放心吧,我抓牢得很,一定會抱著你,不會讓自己飛出去的。”
凌霍踩上腳踏。
單車緩緩往前行駛,這路有點坡度,需要點力氣踩。
晚上雖然比白天涼一點,但這會兒已經春天了,凌霍就穿著一件襯衫,薛簡抱著他,能覺到他勁瘦的腰。
微風吹過,過耳廓,薛簡想著,如果人生不會世事無常,當初直接跟凌霍談的,然后他們結婚,那當年他們是不是也屬于校園?
他們會跟很多一樣,帶著青的心,牽手漫步在校園里。
不像現在,經歷了很多事,才喜歡上對方。
夜幕籠罩,春天復蘇的花蕊,鼻息里全是那種清甜的花香。
都說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年游。
那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在一起,但都見證了對方最青春年華的時候。
薛簡抱著他,有點分不清聽到是凌霍的心跳聲,還是的心跳的聲?
但知道,是真地喜歡上了凌霍。
-
騎了好一段路,薛簡忽然想到韓教授剛才的話,開口問:“當時你放棄當教授這個夢想,是不是很難?”
凌霍:“是難的,不過難幾天就好了。”
“你畢業的時候,我好像讀大四吧。”薛簡聲音有些失落,那個時候還沒跟梁庭吧,“我以為我們關系好的,你心里難會找我這個朋友說說呢。”
“有次回國探我爺爺,本來是想過來找你吃飯,順道跟你說的,畢竟我朋友的。”凌霍說,“后來知道你有男朋友了,為了避嫌,也就沒好意思你出來。”
哦,原來那時候已經跟梁庭了嗎?
薛簡記不清很多事了,不過跟梁庭在一起后,為了避嫌,后面也確實慢慢沒找凌霍說話,除非有公事。
凌霍確實是在后,幾乎沒給發過信息,最后發給的一條信息,還是在新年的時候,祝新年快樂。
也回了個新年快樂,順問了句他今年回不回國過年?后來也沒有收到凌霍的回答。
那時候,就是他們斷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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