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綿先拿起那一沓照片,一張一張翻看。
有幾張是在后海拍的,此前離開他時忘了帶走,還有幾張是小時候的照片,曾在微信里發給他,大約是被他打印了出來,收集在此。
奔馳的車鑰匙,是用過的那個,怎麼會在這兒?
難不,他又把車買了回來?
程若綿眨了眨眼睫,默不作聲把東西按照原樣放好。
去到沙發上,蜷在角落里,把頭枕在扶手上發呆。
心底有痛滾過,如遠方隨風呼號而來的神啟,遙遠朦朧,卻如此綿長,無法忽視。
程若綿在沙發上待了一整個下午。
心里的念頭越來越清晰。
和陸政之間,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忍心再繼續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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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冬,天黑得越來越早。
臨近傍晚,尚策進來匯報說,先生晚上有應酬,不能回來陪吃飯了。
程若綿獨自在一樓餐廳用了餐之后,回到二樓主臥更間里收拾行李——
兩周前住進來時,連自己的行李箱都沒有打開。
這是稚的、微弱的反抗示威。
將行李箱打開鋪平在更間地毯上,把服一件一件拿出來。
整理到最后,在行李箱角落的夾層里發現幾個首飾盒。那是宋揚曾送給的禮,比較貴重,都沒有打開沒有使用。
也許,心底早就知道,自己會同他分手。
把宋揚送的這些禮統統收集到紙袋里,程若綿拿出手機,打開與宋揚的對話框翻看聊天記錄。
記得宋揚曾給過他的住址。
寄過去好了。
正翻找時,屏幕頂端彈了幾條新消息。
祝敏慧和宋揚同時發了消息來,都是約見面。
倒是巧了,宋揚說要把曾送給他的禮,當面還給。
從此,就兩清了。
懂得,這是宋揚的自尊心。
不如就見一面,彼此把東西都歸一歸位吧。
已經十分萬分對不起他,總不能連這一點面都不給他留。
回復宋揚說好。
敲定了這件事,切換到跟祝敏慧的對話框,指尖停住。
還沒有把和陸政的事告訴祝敏慧,怕又是徒然惹擔心。
抱著裝著宋揚的禮的紙盒,來到主臥起居室,把紙盒放在角落斗柜上,自己則蜷在沙發里,低著腦袋,斟酌措辭回復祝敏慧。
姑且先說這周沒空,等下周再見面吧,到那時,應該已經和陸政深聊過,讓這段關系塵埃落定了。
正在敲鍵盤的時候,主臥門被從外推開。
長西的影漸漸走進的余,錚亮的皮鞋在地毯上略停頓了下,隨后調轉方向,去了對面的單人沙發邊。
遲緩地抬眸看去一眼。
陸政敞著長坐在那兒,抬手扯開自己襯衫頂端兩顆扣子。
他很明顯喝了很多酒,眉眼間一片瀲滟的淡紅,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還沒見他這麼醉過。
他將一兒煙咬到間了,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住,取下來。
前幾日在浴室,曾在他要煙時看過去了一眼,大約是因為這一茬吧,他喝這麼醉都沒忘。
程若綿輕搖了搖頭,“你吧。”
過幾秒,陸政才攏手點了煙。
無聲的沉默隨著煙霧緩緩升騰。
沙發旁有一盞落地燈,暈出淡淡的澄黃圈。
過這一重一重的沉默、一層一層的誤解,他們著對方。
知道在折磨他。
他也知道他在折磨。
可是,彼此都難以收手。
為了自尊、為了占有、為了那無法紓解的和。
何必呢。
讓這一切停止吧。
這幾個字在程若綿間反復涌出又咽回,這時陸政開了口。
浸過酒的嗓子,低沉醇厚,像酒本一樣,中又帶著一無的頹,“寶貝。”
沒有的回應,他這兩個字的親昵的稱呼,像是在演獨角戲,有些可笑。
但他執意對著演下去,像是只有這樣,才能緩解那無不在的痛苦,“……等忙完這一陣兒,我們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換個環境,也許你心會好一些。”
程若綿平靜地看著他,不發一語。
陸政看著的眼睛,努力對眼中的淡漠視而不見,忍耐著巨大的痛苦,自顧自地繼續說,“……我一直在反思,我之前做了很多錯事。”
“第一次,我對你有點魯了,是不是?”
“甚至,我也許不應該那麼著急,應該先和你培養的。”
“我做了很多錯事。”
他像是在給自己定罪。
“你真的對我一丁點都沒有嗎?”
他不太相信。
是個純粹的孩子,又沒有上過演技進修班,哪兒能假惺惺地做出那許多姿態來?
可他又不能完全不信,因為,這段時間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太過強冷酷。
是真的不想要他。
特別是伏在那個年輕男孩肩上痛哭的模樣。
也許那一晚,委屈不是在小雅那里的,而是他陸政帶給的。
陳晉鵬個飯桶,從小雅那兒什麼也沒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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