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卿的母親在他十歲那年離開了他和他那個酗酒的父親,此后再無音訊。
母親是死是活,慕北卿全然不知。
母親曾是大學生,還是風塵,他始終沒有弄明白。
母親和父親有怎樣的故事,他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
一個人若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便是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迷茫無措的。
這些年,慕北卿始終有一種背井離鄉之,若問他,是不是懷念自己的老家,他的回答也是否定的。
他長大的地方,從未給過他家的溫馨記憶,只有無盡的恥,以及暴力帶來的心之痛。
他建立自己的小家,然而心深所缺實那一塊,卻越發明顯。
因為談婚論嫁的過程,難免會提到雙方的父母。
然而他連父母的長相都記不清楚了,只剩一個模糊的印象。
他到自己是沒有的。
或許是這個原因,當他的大腦再一次創,這回他最先丟掉的,是年的回憶。
不過,在他來到明禪寺療養的一個月之后,他遇到了一位婦人,只看了對方一眼,回憶便如滔滔洪水般涌腦海。
當時慕北卿正在明禪寺院兩棵杏樹下,撿拾的杏子。
夏梨吃杏,明禪寺里的杏樹掛滿了果子,前夜刮風下雨,打落了不果子。
夏梨在禪寺后院的寮房里準備午飯,慕北卿就拿了個竹籃出來,給撿些果子回去。
寮房是僧們日常起居的地方,慕北卿療養期間,兩人就住在那邊。
慕北卿最先看到的是婦人的背影。
婦人跪坐在佛堂前,虔誠禱告一番后,起出殿堂,拿起放在門口的木盆,盆里有已洗好的服和一塊皂,看樣子是附近村民,來附近河邊洗,順便拜佛祈禱。
婦人約莫五十多歲,著樸素,容貌素凈,發間已見白發,但梳理得很整齊,材略顯瘦削,但走路姿態以及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出幾分不俗,慕北卿覺得這位婦人很優雅,優雅中又帶著一種莫名的親切。
便是這個原因,他多看了婦人幾眼。
婦人經過他邊,不經意側目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婦人停下腳步,怔怔著他,眼底流出困,又顯出幾分悲傷與凄涼。
慕北卿的則更強烈,盡管這天風和日麗,他的心卻猶如狂風肆的海上,海面上波濤洶涌,海面下也暗流涌。
接著,婦人手中的木盆掉落在青石地面上,發出清脆響聲,抖著,未能說出一句話,眼圈已先紅。
慕北卿拎著籃子走過去,來到婦人面前站定腳步。
他彎下腰去,幫對方撿起地上的木盆,遞回到婦人手中。
婦人接過來,垂眸,慌說道:“對不起,謝謝……我只是……”
一邊說著,又一次鼓起勇氣看向慕北卿,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的兒子,你們眉眼長得很像,如果他還活著,應該也是你這樣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