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福利院就在燕城平溪區的國道邊上,屬于郊區。
再從國道上走十幾公里差不多就到高速公路收費點。
小時候,陳落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福利院圍欄后的秋千上,晃晃悠悠的著,然后看國道上來來往往的車。
一邊看一邊猜,今天會不會有一輛車是媽媽開過來,接走的。
這會兒,邁赫的車燈照過去,平溪福利院圍欄后滿是枯黃落葉的園子里,那架秋千還在那里。
幾座平房簇擁在一起的福利院此時早都熄了燈,四都暗的不見人,像早都荒廢了的樣子。
只大門口的值班室還亮出暖黃的燈,證明了這座福利院還跟從前一樣,一直都駐扎在這里,一直都有大人和孩子來來往往。
陳落放在門把上的手地扣著,轉眸看向傅遲,極力掩飾抖:“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傅遲一言不發,只是從大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照片。
他把照片遞給陳落,靜靜地看著。
陳落恍惚,接過來好一會兒才看清。
照片上是時的和沈星明,穿著冬天的棉襖,拉著手站在福利院門口。
依稀記得,這是被傅權恩帶走的幾天前拍的。
陳落走的時候,院長媽媽很慷慨的將陳落為數不多的照片,按照時間碼放做相冊給了陳落。
可那相冊在陳落到了傅家之后,就被傅權恩收走了。
這照片是相冊里的最后一張。
但,傅遲為什麼會有這照片?
像是看出了陳落的疑,傅遲在旁邊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淡,淡的像是外頭初秋的風:“前兩天就問老爺子要你的照片來著,他一直拖著沒送,我今天親自去了一趟,全都要過來了。”
陳落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拳,后勁又酸又痛。
這些年,陳落始終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往,沒有記憶的人。
像是被傅權恩做出來的一個機人,輸了為傅家鞠躬盡瘁的數據命令,行尸走的活著,被安排做一切逐漸厭倦的事。
在福利院的日子,關于母親的記憶,都像以第一人稱看過的一場電影,明明就擺在記憶里,但已經淡的快要不到。
因為傅權恩不允許記得,也不允許提及。
眼下這一瞬,突然就找到了這些記憶的溫度。
滾燙的,像丟了一半的心回到原位。
陳落始終覺得,那些時縱然有黑暗痛苦的部分,但比起在傅家的日日夜夜,也還是鮮活、明亮的。
至那個時候,有希。
傅遲看到陳落眼里搖搖墜的水,看到似有倉皇而不敢抬頭,心里也跟著痛。
今天他在自己的地盤發過脾氣,坐下來一點點回味陳落的話,才發現種種不對勁。
陳落的乖順和聽話,和傅遲覺到的,本該擁有的聰明勇敢的本質,截然不同。
假如陳落一直在抑,那今天說出的那些話,似乎也有跡可循。
陳落的確不喜歡他,可也未必有多傅珩。
因為早都跟傅家貌合神離,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在還債,在報答傅家人。
想到這些的時候,傅遲想也不想的回了老宅。
他沒讓傅權恩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說自己要訂結婚戒指,然后強行把跟陳落有關的所有東西,包括那個相冊,全都帶回了半山灣。
傅遲嗓子干發痛,手捧起陳落的臉,凝視瀲滟的眸,低聲問,“你在傅家這些年,從來都沒有真正高興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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