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你到任何傷害。”

季晏禮的那雙手，格外有力量，他抱著楚韻時，那縷金燦燦的正好移到了他高聳的鼻梁，在俊致的臉龐上形一道強烈的明暗分界線。

照耀他濃的睫，在眼瞼映出一道絕的影子，看起來像是春日河畔帶有青草香味的木質圍欄。

或許，并不是照耀在了季晏禮上，而是——

他是本。

季晏禮承認，他的確無法控制地想要保護楚韻，哪怕這個人總是充滿謊言與欺騙，哪怕結了婚，哪怕總是在刻意躲自己...

哪怕，到現在都不愿意和傅庭州離婚。

人這種東西，最控制不住的就是。

“季總...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楚韻默默回應季晏禮，出手，不斷地將手往上移，直到移到他的肩膀上才停下。

此刻，能聽清自己的心跳。

季晏禮了茸茸的后腦勺，“沒必要對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錯不在你，錯在傅庭州。”

......

傍晚時，王麗榮據季晏禮的吩咐，給楚韻準備了晚餐。

都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清炒油麥菜，蒜蓉茄子，涼拌秋葵，還有紅燒排骨和一碗冬瓜豆腐湯。

這里不像季晏禮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般奢華，雖然是五層大別墅，可這里的更多的是實用的生活家，看起來就像是普通人家居住的。

楚韻吃了一口紅燒排骨，濃郁的香瞬間在口腔中開，在齒間被扯斷，咽下去時，那些大料的香味還在里彌留。

“王阿姨，宴瞳不過來一起吃嗎？”楚韻抬頭，問了一句。

王麗榮搖搖頭，無奈嘆口氣，“大小姐...有點厭食癥，經常不吃東西。之前季總強迫吃東西，結果就...咬爛了自己的舌頭...”

“原來是這樣。”

楚韻低頭，里的東西瞬間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有些擔心季宴瞳，怪不得那麼瘦弱。

得了這種病的人，應該很痛苦。

楚韻邊吃飯，邊打算要是遇上季宴瞳了，就和主聊聊，之前聽陳云說過，人一般患上神類疾病，是因為從小就缺，長大了還缺。

時間長了，為了保護自己，就會在發育的過程中強迫大腦形特殊的神經元。

而這，就是人們口中的神經病。

到深夜時，季晏禮還沒回來。

楚韻一個人站在臥室窗戶前，看著墨藍天空上閃爍的星，風吹得一頭黑頭發翩翩起舞。

往下一看，季宴瞳居然還一個人蹲在向日葵地里。

這麼晚了，楚韻擔心會遇到危險，于是想了想，趕換掉拖鞋，下樓慢慢走到了季宴瞳后。

因為知道季宴瞳的病，所以一開始楚韻就沒有敢靠近，只是在背后悄悄注視季宴瞳。

季宴瞳差不多二十三歲，但因為不吃飯，又加上常年吃藥的緣故，導致的看起來像是十七八歲，還沒有完全發育好的，格外瘦小。

蹲下時，看著還沒有椅子高，卻比椅子瘦。

楚韻看著小小脆弱的背影，心中頓時到一陣酸楚與可憐，心想：出生在這樣好的家庭里，卻不幸患上這樣的疾病，真是一種折磨。

可是，楚韻又轉念一想，季宴瞳這樣的要是出生在普通家庭，是不是早就被父母棄在孤兒院了，或者是醫院附近的公共廁所了？

這麼說來，季宴瞳似乎又是幸運的。

“你蹲在我后面干什麼？”季宴瞳的聲音，打斷了楚韻的思緒。

的聲音，聽起來和哥哥季晏禮的一樣清冷，不過多了幾分沙啞。

楚韻一愣，分明是站著的。

還沒等楚韻開口回答，季宴瞳又開口道：“你也是向日葵嗎？你是什麼品種的，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這種的？”

“我是...”

季宴瞳突然站了起來，一雙似濃霧的眼睛盯著楚韻，打斷楚韻的話：“我知道了，你是‘金輝’品種的向日葵，所以你特別高，頭又特別小...我說得對不對？”

這下，楚韻有些懵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季宴瞳這是把和自己都當了向日葵。

而看季宴瞳的態度，楚韻覺并沒有反自己，于是笑著說道：“那你是什麼品種的向日葵啊？”

季宴瞳瞪著如銅鈴的眼睛，語氣低沉，“我是向日葵的大葉子，我站在這里，讓那些花瓣給我遮擋太，不然該死的太會把我曬壞的。”

“可現在是晚上。”

“不，現在就是白天，你之所以認為現在是晚上，是因為太炸了。太炸之后，碎裂無數顆小太，在天上閃爍。”季宴瞳說得一本正經，似乎就是在闡述真理。

楚韻瞬間就懂了，原來在季宴瞳眼里，那些閃閃的星星，就是碎掉的太。

“楚小姐，你在這干什麼呀？這麼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遠，傳來了王麗榮的聲音。

推著一把椅，走過來時，季宴瞳主坐了上去。

隨后，季宴瞳轉頭，看著楚韻問道：“明天你還會開花嗎？要是你不開花的話，我就讓哥哥把你連拔斷，讓你再也見不到你媽媽。”

“大小姐，又忘了季總代的嗎？不可以告訴客人你的真實份，要不然客人會被嚇走的！”王麗榮推著椅上的季宴瞳，尷尬地看了眼楚韻，表達歉意。

楚韻搖搖頭表示沒事，并配合季宴瞳，說了句明天還會開的。

可是，季宴瞳說的最后一句話，像是一把刀般的，刺到了楚韻的心臟上。

想起了云霞。

直到換好睡，上床蓋好被子之后，還在想云霞這件事。

要是沒有云霞暗中幫助，給塞了鑰匙，又給江景打了電話來接自己...

楚韻怎麼可能從傅庭州手里逃走呢...

可是，可是媽媽，在此之前你為什麼要做出那些傷害我的事，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我的人...

從小，你就重男輕，偏心李耀祖，長大了你又把我當提款機，甚至還聯合外人一起欺負我，可是為什麼又在關鍵時刻，你又要這樣幫助我？

你這麼做，要是被傅庭州發現了，他這個瘋子，還不知道要怎麼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