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很炙熱，曬得地麵的青石板滾燙。但季樓覺得這樣的溫度曬在上剛剛好。

    好像被冷凍了很久，所以會下意識地被溫暖擁抱。

    李荃去送遊昕昕了，他也懶得再別人。獨自一人控電椅原路返回。

    院子裏很安靜，在這個時間點幾乎不會有人跑到外麵來。

    斑駁的林蔭樹下隻有他一個人緩緩移的影，椅從地麵滾過，發出輕微的聲響。

    季樓今天在椅上坐的時間有點太久，不太舒服，脊背作痛。

    可他並不想走得太快，隻想要慢悠悠地沿著這條道路往回走。他想遊昕昕肯定不知道，並肩走過這段路對他意味著什麽。剛剛他甚至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像是平時一樣，保持著麵部表的平靜鎮定。

    經過那株枝葉繁的杏花樹下，濃的樹冠投下涼的影子，樹下有幾個質地古樸的石桌椅。季樓的手指從那潔的石桌表麵過。依稀看見那個坐在樹蔭下劈裏啪啦打著電腦的影子。

    從前，遊昕昕時常都在清晨的時候推著他來到這裏。把他的椅放平固定，趁著溫度還沒有太高的時候，讓他曬一曬早晨溫暖的。

    而自己就坐在這張石桌上，抓時間完一點的暑期作業。

    季樓記得每一次都會這樣說，“你快一點好起來，等你醒來的時候。我一起出來走走，每天我都帶你出來曬太。”

    如今自己醒來了，也終於第一次和並肩在這個花園中走過。隻是好像忘記了當初日日在自己耳邊說過的承諾。

    季樓蒼白的手指從石桌上收回，慢慢地進了電梯，回到屬於他的那一層屋子，紅彤彤熱熱鬧鬧的婚房，卻隻有他形單影隻的慢慢穿行。

    到了床邊，不舒服的覺越來越明顯。季樓的手指按在大紅的床單上，想把自己的挪過去，躺著休息一會。

    因為下肢失去了知覺，醫生代過他不能久坐。

    可是今天想到那個人會回來，他早早就起來，梳洗打理好自己，一直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等。又陪著說很長時間的話，一路送離開。到了此刻，繃著的神經鬆開，彎腰手按著床沿，才覺到整個後背酸疼的厲害，幾乎已經坐不住了。

    季樓皺著眉頭，趴在床邊，把自己毫無知覺的雙一點一點往外挪。兩條都沒有力氣，綿綿地掛在床邊，趴在床上，卻還一時上不去。

    季樓趴在床邊了口氣。蒼白的手指抓著紅的床單，才能勉強不讓自己的下去。

    太難看了，這幅模樣。

    他其實很不想讓遊昕昕看見自己這副撅著部，雙無力，趴在床邊的樣子。像一個可憐兮兮的怪。

    如果最後不答應回來，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季樓再吸了一口氣，手臂用力，想要一鼓作氣把自己搬上床。後背的卻在這一刻繃。季樓低下頭，看見自己掛在床沿的突然開始抖了起來。

    季樓知道這是部發生了痙攣。自從發現雙完全不能彈之後，部就開始慢慢出現這種可怕的狀態。

    他閉上了眼睛，放棄了躺到床上的想法。讓自己的落到地毯上。雙不控製地胡抖，神經疼痛像水一樣淹沒全。季樓躺在地毯上，咬著牙，蜷起手按自己抖的雙。

    他的椅上有急呼按鈕，床邊也有。顯眼便捷的小小按鍵，隻要手按一下，馬上就會有人衝進來幫助他。

    但他不想按。尤其是今天，格外地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到了這個年紀了，還這樣的意氣用事。躺在地毯上的季樓咬著牙，一邊在心底嘲笑自己，一邊苦苦忍耐著水一樣一次次湧上來的疼痛。

    地毯糙的絨著麵部的，他睜著眼，看見冷汗一滴滴落下來，洇眼前的毯，像在落淚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種難以忍耐的痛苦終於慢慢消退。季樓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撐著椅的扶手，讓自己艱難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靠在椅子上歇了一會，看著牆壁上的鏡麵裝飾反出自己此刻的模樣。

    昂貴綢襯衫被汗水，在上，出皮的，得像一團糟菜。心打理過的頭發粘糊糊地垂落，滿頭是汗，眼角泛著紅，臉上被出了汙穢的痕跡。

    早已經沒有了半分從前季家年輕掌舵人意氣風發的模樣。

    為了讓自己在的麵前能麵一點，他今天花費了很多時間理發梳頭更。早早喊來了專業的造型師，給自己做了一個神一點的發型。換上了既不顯刻意，其實又非常襯他臉型的服和子。

    早上的時候，在鏡子裏看去，自己端端正正坐著的時候，依稀有了一點從前的模樣，像是一位正常的年輕男人。

    魔法的水晶鞋維持的時效真短啊。公主才剛剛離開，他發現自己還是那個狼狽到極點的廢。

    梅姐的院子裏，遊昕昕坐在水池邊發愣。

    路過的梅姐撲哧笑了一聲，“你這是怎麽了，你已經給洗了第二次啦。”

    遊昕昕低頭一看，滿泡泡的躺在水池中，正朝著自己翻出肚皮，嚨裏發出無奈的嗚嗚聲，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打著轉，好像在詢問自己為什麽一個晚上要洗兩次澡。

    當然，狗子都喜歡玩水，隻要昕昕姐姐願意陪玩，一晚上洗再多次都是願意的。

    遊昕昕不好意思地紅了紅麵孔，三兩下把衝洗幹淨，放它跑了。

    “梅姐，如果……我是說假如。一個人的不能了，下半生都隻能坐在椅上，會怎麽樣？”

    “你是說截癱嗎？那可真是太慘了，你知道並不僅僅是雙不能，長期坐椅還會引發可怕的並發癥。會痙攣，萎，甚至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