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氧艙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加之後不能隨意進出，在裏麵的人還不能攜帶電子產品。病人在吸氧的過程中，家屬們就很無聊，免不了要互相聊幾句。

    我家這位是車禍進來的，家那位是工地上出了意外。哎呀好倒黴，有賠償金嗎？有是有一點，不然誰耐煩來照顧他？諸如此類的話題。

    又因為每天都是固定的幾位病友，漸漸地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況。

    癱在床上的那位老人老李，聽說年輕的時候也顯赫過，現在還拿著高額的退休金，所以兒孫還舍不得讓他走，給他吊著命，隻是也沒多了，來了這麽多天，沒有一個親人來看過他，隻請一個護工陪著，對他也不是很好。

    一位大姐出了車禍進來這裏治療，病倒之後丈夫和兒子都對不聞不問，隻有一個兒舍不得媽媽，每天堅持陪著來做這樣價格昂貴的治療。一聊起病，大姐就嚶嚶地和兒一起哭，一片愁雲慘淡。

    另有一對中年夫妻，男人聽說是個開發商，去工地視察的時候出了意外，如今不能說話，也不太能，隻能發出一些啊啊的聲音，妻子打扮的珠寶氣，大家稱呼麗姐。

    “我不得他好不了。”麗姐說，“我給他生了三個孩子，陪著他一起從苦日子裏走過來的。但他發了以後立刻在外麵找了別的人，幾乎從不回家過夜。”

    “現在怎麽樣呢？那些人一個都沒來看過他，他的邊也隻有我了。”

    遊昕昕瞪大了眼睛，“那您還對他這麽好？”

    麗姐嗤笑一聲，出染著紅著指甲油的手指，在丈夫的大上擰一把，“我是不能讓他這麽早沒了，不然他在外麵留的野種還想著有資格分家產呢。”

    的男人從嚨裏發出幾聲不悅的啊啊聲，卻也拿毫無辦法。

    麗姐湊近遊昕昕邊對說，“妹子，別太相信男人。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老公長這麽帥，你現在對他這樣盡心盡力，等他恢複了，一樣記不住你的好。”

    雖是做出小聲說話的模樣，但其實足夠整個治療艙，所有的人聽見。

    戴著呼吸麵罩的季樓朝的方向，撇過來淡淡的一眼。

    麗姐瞪圓了眼睛，“看什麽看？說的就是你，男人就不能長得像你這麽好看，越漂亮的男人他越靠不住。昕昕妹子這段時間怎麽對你的，我們大家可都看見的。你以後可別做出對不起的事。”

    季樓的目收了回去，遊昕昕悄悄看他，發現他無緣無故被麗姐批評了一頓，居然沒有生氣的樣子。

    這個人不僅笑，溫，脾氣還很好，真是個好人。遊昕昕在心裏給季樓發了張好人卡。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很長，大叔大姐們嘰裏咕嚕的閑聊，東家長西家短的。遊昕昕夾帶了一本英文小說進來打發時間，順便練一練英語閱讀能力。等這裏的事了了，下學期還得參加英語六級考試呢。

    遊昕昕帶的書，是一本混合了波利尼西亞元素的神話傳說。講述一個勇敢的孩和一位失去神力的半神，結伴在太平洋上冒險旅行的故事。故事生有趣，引人勝，很快讓遊昕昕忘記了邊的喧嘩，沉浸到跌宕起伏的節中去。

    發現邊的人朝著自己的方向湊了湊，大約是季樓也到了無聊，想和一起看。於是遊昕昕調整了一下肩膀的位置，讓季樓可以靠著自己，書擺在兩個人的中間可以一起閱讀。

    遊昕昕閱讀的速度很快，偶有遇到個別不悉的英文單詞需要略微思考才會卡頓一下。

    擔心季樓不太喜歡這樣類型的文學，悄悄窺視季樓的神。邊的男人和肩挨著肩，頭靠著頭，清的眼眸微，目落在書頁一行行文字上劃過，看得專注又認真。

    連速度都基本上和並駕齊驅，並不需要特意放慢等候。

    兩個人每次看完一整頁，視線輕，互相微微點頭，遊昕昕就手翻下一頁。

    閱讀本來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有一個唯獨口味和自己相同的夥伴兩個人靠在一起，共同閱讀，仿佛能將這種樂趣放大翻倍。

    時間過得飛快，兩個小時過去了，遊昕昕甚至還有一點意猶未盡的覺。在看了半本的書頁中夾上書簽，合上那本故事書。

    “剩下一半，下一次再一起看吧？”遊昕昕對季樓說。

    季樓看著，輕輕點點頭，甚至出手指，在的手心裏寫字。

    【男主人公最後在一起了嗎？】

    他不僅和自己一樣喜歡這個故事，甚至還有談興想和自己討論討論節。

    “我覺得他們不太可能在一起。”遊昕昕說，更看好的是be結局，又或者說這本就是一本沒有線的小說。

    但這個故事的背景恢宏，節新穎，時代的文化曆史考究得很細致，是一本值得一讀的書，這對遊昕昕來說就已經夠了。

    【為什麽這樣想？】季樓在手心寫道。

    沒有想到季樓這樣的霸道總裁，倒是糾結起了線的發展。

    艙在降，還需要等個二十來分鍾才能開門，遊昕昕忍不住和季樓聊了聊。

    “你想想啊，主角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小孩。男主角雖然一時落魄，但他是一位神靈。神仙和凡人是有壁壘的，等男主角度過了這段頹廢的時，重新振作起來，他會回他的雲端上去生活。”

    “我相信主角經曆了這一次旅途，會變一位更加閃閃發的。海洋那麽大，可以去更廣闊的世界，又何必糾結這一位和各方麵都不適合的男主呢？”

    “不是沒有個故事都會以結尾。我覺得他們各走各的道路，才是對兩人都好的結尾。”

    季樓寫字的手指，在遊昕昕說完的時候握了拳。

    他甚至張了張，讓人覺得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要表達。

    隻是人類的語言是口語，他說不了話，隻能用手寫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做太複雜的流的。

    遊昕昕第一次在這個沉穩男人的眼中看見了生氣和委屈的緒。

    平日裏看他那副自律穩重的模樣，本沒想到他也會是一個因為小說節憤憤的人。

    隻是治療結束的時間已經結束了，遊昕昕起推季樓出去，邊走邊哄他，“你也喜歡看書，那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一起看。”

    等你醒了，我們經常一起出來散散步。

    以後我們經常一起去吃烤鴨。

    以後我們經常一起看看書。

    這是季樓昏迷的時候，遊昕昕經常在他耳邊許諾的話。

    話說得多了，就為了一種習慣，盡管知道以後不太可能和季樓再在一起做這麽多事，還是慣地說出來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