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青不聲掃了一眼后，忌憚著什麼。

待霍衍山看他，樊青才恨的牙道：“主君，盛崢那個不要臉的，他我！”

李書妤聞言，微不可察的蹙眉，看向樊青。

“你是他傷的？”霍衍山皺著鋒利的眉。

“那倒不是。”樊青雖氣，但不得不承認，盛城主盛崢是正人君子，做不出斷人手腳的事。

只是——

“我們一路北上，果如主君所料，遇見遼人刺殺，趕到盛境，盛崢他……他把門關了。”

可憐見的，樊青一行不過數人，前是奔騰直流的水河畔，后有幾百追兵，唯一可逃的盛城明明近在眼前，就在他飛速疾奔時，那城門關了。

竟然關了！？

“盛崢這個不要臉的，胳膊肘往外拐的王八羔子……”在對抗遼人這面，他們好歹是統一戰線，怎麼就見死不救，樊青氣的很。

李書妤從梅嬤嬤后鉆出來，想過去，梅嬤嬤死命制止，“公主！”

梅嬤嬤朝搖頭，“別去。”

李書妤抿，至今一言不發。

霍衍山瞧見，以為是站的腳疼，把人牽過去，吩咐衛三給找個坐的，衛三自然應下，轉跑去。

凳子沒找來，他且暗中撐著，默默抓著的腕子，問：“后來呢？”

“后來屬下領著人作戰一番，倒也沒吃什麼虧，也是混戰中不留神傷的，”樊青抬眸，看夫人漂亮的眼睛盯著他，以為李書妤關心他。

樊青咧一笑，被霍衍山冷眼看著，又給憋了回去。

梅嬤嬤對此扶額，樊青這傻子，是瞧不出公主不高興嗎？

“人退了，怎不回涼？”霍衍山著李書妤躁的手，讓老實些。

樊青卻臉突變，“是盛蓉那野丫頭……斬了船上纖繩，船沒了。”

可憐樊青惡戰一場，盛崢站在城墻上引弓而立，他把砍向梅嬤嬤等人的刺客盡數死，唯獨不管霍家人。等樊青好不容易贏了，要渡水時又發現，盛崢的妹子挑釁的站在碼頭，冷眼看著他們，一個手起刀落，斷了纖繩。

“你要渡水？”盛蓉一襲紅，迎風而立，英氣的眉眼嘲諷的看著他。

“游過去！當初你們連夜破我盛城，不是很能嗎？”

這說的是霍衍山醉酒，同意娶公主那夜，領著他們一路殺，氣的盛崢半夜爬起來追了他們百里遠。

自然，看現在這陣仗就知道，盛崢沒追上，憋著氣呢！

這時衛三搬來石頭，霍衍山把李書妤安置下去，的頭：“先坐著，等會兒帶你回家。”

李書妤搖頭，著他掌心往外看，試圖尋找什麼。

霍衍山也沒管，接著問：“盛蓉說什麼了？”

樊青黑著臉，回憶道：“那瘋婆娘讓我們游回來。”這麼寬的水，怎麼游？

霍衍山不語，氣息微沉。

石頭圓滾滾的，李書妤下意識拽住他袖，霍衍山低頭，瞧明顯坐不穩，也由著抓，不聲把袖子放下去些。

“如今怎送你們回來了？”霍衍山疑。

樊青看向李書妤，復雜道：“因為夫人！”

因為夫人，是公主！而盛家愚忠。

這話一出霍衍山下意識低頭，忽見邊空空如也……

隨即聽見有人大喊：“主君你看，有人來！”

耳邊“噠噠噠”一陣馬蹄，樊青看去臉鐵青，“是盛蓉。”

霍衍山卻沒管什麼盛蓉，只道：“夫人呢？”

“夫人，在城門。”

霍衍山的目隨著去，卻見李書妤一個人朝城門而去。

百年晉百年涼，這座佇立在水河畔永遠沉寂的城門，經久未休不掩風華，隨著鐵索而下，掀起一陣風。

李書妤穿著淡的，一步步走過去，明明很瘦，走過去不知為何腰背直，帶著說不出的沉靜。

霍衍山只頓了一刻，抬眸掃過城外狂奔而來的人，眸收，疾步往前，“李書妤，你做什麼？回來——”

梅嬤嬤也喊：“公主，您先回來？”

李書妤沒聽，站在城門下，看見那個遠遠趕來的人。

知道，那就是盛蓉了。

兩人其實只見過一次，還是上輩子，李書妤甚至沒記住的模樣，卻永遠記住了那個白染的子，躬稱公主殿下。

那是十八歲的初冬，雍華宮被大火所燒，所有人都說李懷祈死了。

不信，日日守在鐵籠外……好像一轉，李懷祈就會在一樣。

但沒等到李懷祈，等來了一個姑娘，盛蓉。

那是第一次見盛蓉，未出嫁的子穿著一重孝，目凄然，人且倔強的走來，朝著雍華宮鞠躬。李書妤看見低下去流出的淚，以及那聲從嚨溢出的鼻音。

當時李書妤就想真奇怪，為何要哭？

但等到盛蓉再抬頭，似乎與走來沒什麼兩樣，面容干凈無淚。

“你便是阿妤？”盛蓉蹲著問：“你冷不冷？這里冷，你……別等他了。”

那聲不等，盛蓉花了好多力氣，說完便笑紅了眼。

李書妤彼時不認識，冥冥之中覺的親近，于是寫道：“哥哥，要阿妤等。”

李懷祈等，就一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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