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妤知道嬤嬤關心。

“恩，沒燒便好。”梅嬤嬤松了一口氣，“奴婢伺候公主更……”

更似乎已經沒有的事了，梅嬤嬤有些悵然，“奴婢給公主梳頭。”

李書妤果真坐起來。

梅嬤嬤扶著問：“公主想戴什麼釵？”

李書妤猶豫著，擺弄著的袖，眨眼比劃：“不戴，想簪花。”

梅嬤嬤看了眼適合簪花的襦，自然不會拒絕，“好。”

說著開的頭發，不經意瞧見脖頸吻痕，梅嬤嬤一瞬呆愣，垂眸凝著眼中純粹的李書妤。

只一瞬，梅嬤嬤移開視線。

那邊霍衍山倒是氣定神閑，走到外面樊青兩人已經在了，看見他先行禮，然后注意到他今日心很好。

樊青松了一口氣，沒多意外，顯然已經習慣了。

倒是徐淮不一樣，對此除卻詫異更多的是莫名的驚慌。

在徐淮心里，霍衍山一直都是那個殺伐果斷，冷酷至極的男人，跟著他徐淮能清楚的看到大仇得抱的未來，只是如今似乎不一樣了。

見霍衍山要越過他們，徐淮忍不住開口：“主君——”

霍衍山頓足，對著他們又是漫不經心。

人停下了，徐淮反而心里忐忑，“您是回涼州，還是與我改道草原。”

涼州、草原乃兩個方向，從木香小鎮往前不足百里分道，若是以前徐淮不會有此一問，他信服霍衍山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霍衍山事必恭為。

但現在，徐淮不確定了！

霍衍山哧笑一聲，樊青心里一驚，卻聽的他冰冷道：“我記得，我說過。”

昨日書房，霍衍山說過一句。

——而我們，只需去。

意思很明顯，他會去，“看來你對此有諸多異議？”

霍衍山早在晉就對他不滿，如今徐淮哪里不知道他生氣，垂著腦袋悔的不行。

霍衍山抬腳走近，一影在地上，“徐淮……”

他著聲音，眼眸將人掃視，“你想做什麼？”

徐淮也不知怎麼的，嚇出一冷汗，一抬眸對上含笑的霍衍山，又不敢瞞：“我想……遼人喜淑，不若這次把公主，把公主……”

“說下去。”霍衍山泛紅的眼盯著他。

甚至于他從鼻腔里輕笑一聲，居高臨下審視的模樣一如修羅。

徐淮看著他下意識捻起的手指，忽然“噗通”一聲跪到地上，以頭磕地。

“怎麼不說了？”

他就看著徐淮，可是徐淮卻不敢再說下去。

他在笑，徐淮卻知道他怒，微紅的眼睛看著有幾分發瘋的覺，樊青自然也知道。

他當然不能看著徐淮作死，在霍衍山沒有說話之前拽著徐淮道：“主君，他人迷糊了。”

霍衍山不語，一黑鼓著風，靜靜看了許久才抬腳離去。

樊青趁著霍衍山不注意，恨鐵不鋼道：“徐淮，你瘋了？”

徐淮別頭不語，他沒忍不住，一家人慘死的景象如在眼前，報仇是他唯一活著的信念，他能怎麼辦？

樊青冷道：“在晉城，你授意人慢待夫人，主君趕你出來，你以為是重？”

“你不想想，若那日大雨夫人真在樓閣待上一夜，后果如何？”

更不要說夫人子孱弱，哪怕主君把人背回去，人還是病了。若非當時主君在意的不多，徐淮哪能留下命。

樊青語氣悲憤，“徐淮，你記得是公主，但也別忘了是霍，夫，人！”

徐淮一愣，樊青便道：“夫妻二字，最是難解，無關也當是無法割舍的責任，你明白嗎？”

他與徐淮兄弟一場，當時那丫鬟臨死不懼，眼看就要說出名字，為了防止徐淮暴，樊青急之下把人殺了，否則被夫人聽見……徐淮就完了。

相多日，樊青也知道，李書妤看似沉默寡言對人疏離，實則也很記仇。

知道誰好誰壞，只是不說。

霍衍山穿著一件黑箭服，袖口束著玄鐵護腕，因為要去草原，素日隨意的墨發盡數高束，眉骨長疤盡顯。方才的溫和消散，余下的只是樊青悉的冷漠。

小鎮民風淳樸，看見生人好奇，卻在注意到霍衍山時退避三舍。

徐淮是霍家的家生子，霍衍山的遭遇讓徐淮覺的沒人靠近理所當然，但半道被招安的樊青卻不同，他從霍衍山上看出了幾分心酸。

有些人他不說話，單單站著，就被無故孤立。

就在樊青想要過去說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叮鈴鈴的響聲。

霍衍山背著手，目微轉卻沒回頭。

來人一流紗，小輕靈，長發被辮一麻花，簪著小花斜垂肩側，因為年紀不大這番打扮更顯干凈稚。

瞧見霍衍山，李書妤出手指“噓”了一聲。

一行人包括樊青都下意識屏氣凝神，遠遠拎著角躡腳而來，腰間配著一串帶絨鈴鐺，隨著的作聲音清脆，眾人只當耳聾。

差十步、九步、八步……

毫無意外，他懷里撞進一個綿綿的小姑娘，霍衍山垂眸，就見滿肩飄落的木香花中莞爾含笑，那樣熱。

以為他不知道，分外歡喜的跟他比劃，“阿妤，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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