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熙自然是知道現在的戚越辭是戚鳶最痛最不想面對的人，只能讓戚鳶先回去。

“小鳶，你先回去吧，反正我也要睡覺了，明天再來看我也行。”

戚鳶有些猶豫，“可是……”

但是楚影熙眼神堅定，對方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事隨時跟我打電話，我明天早上就來看你。”

楚影熙淺笑著點點頭，目送戚鳶離開。

病房門再次被關上，只剩下楚影熙和慕寒琛兩個人了。

楚影熙慢慢閉上眼睛，過了幾秒才說，“你也出去吧，我累了。”

慕寒琛盯著楚影熙蒼白的臉，從醒來后，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讓自己出去。

慕寒琛的臉上變了變，用理智制怒氣，“我為什麼要出去？”

楚影熙眉頭微微皺起，很快又平復了，嘆了口氣，“隨你。”

楚影熙是真的累了，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想跟慕寒琛說，慢慢躺下來，然后閉上眼睛假寐。

因為燈太亮，很難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的燈被關了，微弱的夜燈亮了。

楚影熙因為今天才醒，本來就嗜睡，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楚影熙就從重癥監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早上戚鳶也是早早就來了，給帶了自家保姆熬的湯。

戚鳶小聲跟楚影熙抱怨，“本來方銘鈺也要跟我一起來的，但是慕寒琛把人攔下來了，真的特別過分，他這樣跟直接你有什麼區別？！”

楚影熙一聽，雖然很憤怒，倒是沒有很大意外。

按照慕寒琛的脾氣，能夠讓戚鳶來，已經是大度了。

戚鳶公司臨時事，待了一個多小時就離開了，楚影熙也睡夠了，就著窗外的香樟樹發呆，手掌上的紗布還沒有拆，想看看手機也做不到。

慕寒琛大概是在下午的時候來的，這次他穿的是一件卡其的純手工羊絨和一條黑的牛仔，白板鞋。

墨黑的劉海自然的垂下來，遮住了潔白的額頭和俊秀的眉，眼眸幽深，像一汪潭水。

已經二十七歲的人，此刻看起來和校園里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區別。

楚影熙聽到靜后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再次看向窗外。

面對慕寒琛的靠近，楚影熙依舊選擇沉默。

慕寒琛盯著楚影熙的側臉看了好久，聲音得很低，“你是啞了？”

楚影熙依舊不為所。

慕寒琛終于在這場冷戰中發，他邁開長，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影熙的床邊，掐著的下，用力將楚影熙的臉扭過來，迫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

“楚影熙！說話！”

楚影熙很平靜地看著他，目錯時，再也沒有以往的漣漪和心。

“你想讓我說什麼？是說方銘鈺生日的那一晚為什麼把酒潑鄒清檸上，還是那天為什麼對鄒清檸大打出手，想掐死？又或者是，需要我現在去給鄒清檸道歉？”

楚影熙一口氣說了好多話，伶牙俐齒，鋒芒畢。

慕寒琛看著對方平靜得可怕的眼神，清俊的眉頭皺起來，變了臉，語氣變得激，“你知不知道，如果我那天沒有趕到，你現在就是一個殺人犯！是想終監還是挨槍子？！”

楚影熙看著慕寒琛臉上的憤怒，其實對方說的很正確，如果不是他阻止，自己真的會在失控的緒下殺了鄒清檸。

楚影熙只是不明白，慕寒琛的憤怒從何而來。

“那我該謝謝你，沒讓我進監獄被槍斃，也救了鄒清檸。”

楚影熙臉上的緒變化始終很緩，好像在經歷了那一遭過后，什麼人都無法讓生氣，讓憤怒，讓痛苦，包括慕寒琛。

慕寒琛聽著楚影熙話里的諷刺，眼神越來越冷，周都是危險的氣息。

楚影熙看著慕寒琛越來越難看的臉，平靜地開口，“你想殺了我嗎？像那次在攝影棚的化妝間那樣。”

慕寒琛的目一沉，忽然松開了楚影熙的下，像是被燙到了。

他沒有用多力氣，但是楚影熙的下上，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指印。

病房的門忽然被敲響，是一個護士，湊到慕寒琛的邊，“慕先生，有一個鄒清檸的小姐找您。”

提到這個名字，慕寒琛的臉變了變，他的眼睛下意識地朝楚影熙那邊看過去，對方并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目視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知道了。”慕寒琛沉聲回應，護士出去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楚影熙和慕寒琛兩個人，見對方久久沒有作，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看，楚影熙有些不了了。

“你再不去，該等著急了。”

楚影熙說這話不為別的，只想慕寒琛快點離開，有他在，自己很難休息好。

慕寒琛終于了，卻不是朝病房門口，而是朝楚影熙那里又靠近了一步。

“你不恨？”

聽到這句話，楚影熙的臉終于變了，手指不自覺地曲。

“我為什麼要恨？”

慕寒琛將對方的反應盡收眼底，回答，“摔碎了你的玉佩，那不是你一直戴在上的嗎？連睡覺都不肯摘下來。”

楚影熙猛然回頭，死死盯著慕寒琛的眼睛，好似已經死寂了的湖面，再次被扔進巨石，巨浪翻滾。

慕寒琛真的足夠了解人心，能夠輕易將人的緒挑起來。

“然后呢？我恨有用嗎？那枚玉佩能恢復原樣嗎？！沒錯！我恨！恨輕易就能得到我求而不得的東西，恨輕易就能碎我的尊嚴和希。我到底有多恨呢？在故意摔碎我的玉佩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掐死，和同歸于盡！

可是我恨有用嗎？即使壞事做盡，依然鮮亮麗的活著，而即便我從未做錯什麼，我依然像個殘廢一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連父親留給我最后的東西都護不住！

你說我到底是該恨還是該恨你呢？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你默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