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看一眼,一輛白大眾轎車停在了外面,是楚清荷的車。
“不跟你說了啊,我媽回來了。”
手忙腳掛斷。
港島,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高速上。
電話被掛斷,邵易淮看一眼屏幕,這時候又有一通電話進來,是蘇靜文。
蘇靜文最近愁死了。
邵家三父子那場爭斗之后,老爺子已然退,上個月就借口避冬搬去了海南,邵易淮本人在事之后便回了港島,京市就只留下邵家老大。
爭斗塵埃落定,圈里所有人都已知曉,邵家及其輻范圍的所有勢力重新洗牌,從前在牌局背后的邵易淮,現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邵家話事人,一時間,攀關系的求門道的如過江之鯽。
有點門路的,便找蘇靜文送禮傳話。
可憐蘇靜文,又要拒絕所有示好,又要顧著對方的臉面,可折騰夠嗆。
電話一通,就道,“先生,您打算什麼時候回京過年?”
“不一定回。”
淡淡的事不關己的語氣。
蘇靜文幾乎是央求了,“先生,您快回來吧,您再不回,我要被這幫人生吞活剝了,他們都覺得是我架子大,不肯幫忙傳話呢。”
跟著他一起工作了那麼多年,怎會不知邵易淮的主意。
邵家的事引起了一連串連鎖反應,邵易淮是急流勇退,閑閑地在港島作壁上觀呢。否則,一朝從幕后走到臺前,就那個氛圍和架勢,他指不定要被架到什麼高度去,若有心人打壞主意,到時候他勢必要下場蹚渾水。
靜等京市的渾水清了,浮躁的諂的人心靜下來了,他才有可能回到京市,該收割的收割,該串起來的線要串起來,到那時,一切都全憑他心意了。
聰明省力的做法。
這也是蘇靜文一直對他五投地忠心耿耿的原因:他直覺敏銳,心機深沉卻不聲,最會把握時機,當進則進,當則。
邵易淮意味不明笑一息,不置可否,只不疾不徐評價道,“你什麼時候連這點事都扛不了了?”
“我比您大十幾歲,您不要PUA我。”
邵易淮笑出聲,“我可沒有虧待過你。”
“您是打算給我什麼好?”
“看你想要什麼。”
“我想退休。”
蘇靜文立刻說。
“那不。”邵易淮道,“你仔細想想吧。”
“……所以,您真的不打算回京過年?”蘇靜文故意夸大其詞,“您不會真要留在港島當什麼易家太子爺吧?”
邵易淮失笑,跟了底,“……我去哪兒,取決于桐桐想在哪里定居。”
蘇靜文默了默,心道,天可憐見的,桐桐那小姑娘,估計本想象不到自己手里握有多大的權力。
對話中,邵易淮手機震,他把機拿離耳側看一眼,是楚桐發的微信。
他不再跟蘇靜文聊閑話,直接點正事兒,“忙不過來的話,讓莊婉給你推薦個人,你也該培養一下自己的助手了,你們把況理清楚,改天拉個會,整給我匯報一遍。”
說完就掛了電話。
楚桐發來的消息是:
「我媽從朋友家帶了條魚回來,我晚上吃魚~」
「邵:乖」
他話,也從不會有夸張的甜言語,可許是了解他的緣故,但只是看到這個字,楚桐就能想象到若是在面前,他會是怎樣的表,大約是眸深深,似笑非笑,端的是迷人的寵溺。
想到這一層,楚桐臉上不由浮現些許紅暈。
楚清荷正在擇菜,抬頭看到的神,心下覺得奇怪,斟酌措辭,試著問,“……最近有沒有遇到合適的小伙子呀?”
楚桐一愣,心想,沒有小伙子,只有老男人。
搖搖頭。
一整個下午,母倆邊看電視,邊準備晚飯的食材,時不時聊兩句。
楚桐還空跟邵易淮發發消息。
楚清荷說想退休了,工廠夜班太累,吃不消,打算辭了找個相對清閑點的事做。
楚桐舉雙手雙腳表示同意。
一餐飯做好,一道一道端上桌。
兩人落座,剛舉筷,眼看楚清荷又要提起昨晚的事,楚桐搶白,道,“媽,我有正事要跟您聊。”
楚清荷放下手中的活兒,正襟危坐聽講。
楚桐把在港島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楚清荷表愈來愈凝重。
“他我,我也他,我們是認真的。”楚桐跪在媽媽腳邊,“他把家里的事都理好了,不會有任何阻礙了。媽,您放心,好不好?我不會吃虧的。”
“……只有你一面之詞,怎麼不是他來跟我講這些?”
“他要來的,是我不讓他來,我怕您對他發火。”楚桐一五一十,“實際上,今晚,他本來要在維多利亞港為我放煙花,那是以前我們倆說過好多次的事,但我不放心您,所以又鴿了他一回,回來跟您匯報這些事。”
冬季,天黑得早,前院葡萄藤里的燈帶自亮起。
楚清荷沒說話,甚至不知該說些什麼。
相對無言之時,突然聽到有什麼東西暴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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