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生平最恨制于人,最恨欺騙,最痛失去佑兒,你竟敢冒充我兒,我殺了你,要將你碎尸萬段。”
“孽種!那不該出生的孽種!朕也要一起殺了,讓你王家再不可猖狂!”
李巍拼命掙扎,怒聲嘶吼,發狂般的撲向王道濟,又撲向李妄,后二人幾乎快要制不住,影閣的人看一眼李妄,見李妄面無表,便一手抬起,迅速切向李巍后頸。
李巍的怒罵戛然而止,腦袋重重垂下。
外頭太已出來,天地間一片明亮之,殿卻死寂如置墳場。
今日參朝的所有人到了接二連三的巨大震,一時之間久久不能回神。
“王相,許子歸,你們可還有話說?”楊萬頃的聲音打破死寂。
王道濟面如死灰,再無一朝宰相的面,腳下踉蹌,跪倒在地,瞬間愈發蒼老頹廢。
“臣認罪,”許子歸的聲音忽然響起,竟還算鎮靜,聲音清晰,道,“我不是二皇子,乃王相從小收養在外的一名孤兒,王相讓我讀書,上京科舉,再冒名二皇子……臣有罪。”
眾臣再次嘩然。
許子歸的言論一舉擊破王道濟的另外一個“偶然得知二皇子份”的謊言,什麼偶然得知,原竟是蓄意收養多年,還讓他考了狀元,潛伏陛下邊,其用意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王道濟出手指,狠狠點了點許子歸,卻最終一句話都未說出來。
李妄聽完卻一言未發,神毫未變,仿佛并不意外這一出。
許子歸筆直跪在地上,眼眸低垂。
種蘇看著許子歸跪著的影,想起那日他登門時說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這就是他的“打算”?
“事到如今,”王道濟終于開口,嗓音如同磨砂,說,“老臣已無話可說,只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解。”
李妄負手而立,長玉立,邁步上前,走至王道濟前,淡淡看著王道濟。
“先帝那時被陛下一劍刺中,明明已經……”王道濟問道。
李妄沒有說話。
譚德德上前,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先帝還活著的人,當年的事更一清二楚,開口道:“當年先帝猝然出手,置陛下于死地,陛下防衛中的確不慎刺中先帝,然則并非致命傷,陛下竭力救治,只是先帝醒來便失去神智,一如方才眾人所見,目不識人,記憶混,狀若瘋癲,時常發狂……陛下為穩固當時局勢,更為維護先帝英名,不得已只好對外宣稱死訊。”
王道濟搖著頭,那模樣不知是嘆還是不相信。
“陛下棋高一著,老臣當年草率了,如今陛下讓先帝現,即便什麼也不說,老臣也亦駭的魂飛魄散了……”王道濟嘲諷道,只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
卻聽李妄緩緩道:“你錯了。假若你當年未曾收養那孤兒,先帝今日便不會現。”
王道濟一怔,片刻后反應過來,臉巨變,像是又遭了一擊重錘,這一回徹底擊碎了他殘存的所有不甘。
“只道從前大意了,我還想再竭力一搏,如今才知并非如此。輸給陛下,心服口服。”
王道濟癱在地,委頓不堪,口中喃喃道。
其余眾人也漸漸反應過來,包括種蘇在,從今日的這些信息中,不難還原出當年那場政變背后的真相以及后續。
當年李巍在王家的扶持下登上帝位,卻痛恨制于王家,更視與王皇后所生的太子李妄為恥,上位幾年后,便開始迫不及對付王家。
李巍寵幸他人,瞞至足月后生下李佑與李琬,表面宣稱李佑病故,卻將其養在宮外。
李佑八歲時,李巍自覺時機已可,將李佑接回宮中,孰料卻被王家得知消息,派人半路截殺了李佑,李巍大怒之下抜劍刺向當時十二歲的太子李妄。
王家為保太子,與李巍兵刃相見。
就在李巍一方不敵,李巍反被刺后,王家還來不及慶祝,卻迎來他們一直以為沉默聽話,很好控制的未來傀儡皇帝李妄的重擊——李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敗王家,雖尚無法搖其基,卻令其元氣大傷,無法再完全掌控李妄。
先帝被刺傷卻未致死,但因大敗而失去權力,急火攻心而失去神智,索對外宣其薨,再之后,李妄登基,不久后先后病逝。
李妄的王朝正式建立。
李妄究竟何時起了心思?又究竟何時暗中培植起自己的親衛隊,以及如何獲得了楊萬頃等大臣的暗中支持,無從得知。
或許是在他四歲時,先帝有了其他孩子,便有所意識。
或許是在六歲時,被一腳踢出心疾,不得不開始自保……
王家后知后覺意識到李妄的可怕,轉而心生一念,本試圖阻止殺害擄掠而來的二皇子李佑,卻為時已晚,于是便收養了一名與之年歲,特征相似的孩子,即許子歸,養大。
而后便是眾人知道的容了。
許子歸科舉才,以狀元之回到朝廷。當年知道二皇子被截殺的人不多,王家有二皇子的出生紙,年紀與特征俱對得上,二皇子的份一旦示眾,不論你信不信,便是一個永遠的存在。
便是一個無比重要的籌碼。
倘若李妄出事,便會出現今日這種局面。若今日李妄未曾出現,而是真的下落不明,其結果會如何?所謂王敗寇,屆時便又是另外的一個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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