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下得那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做點什麼,不是不可能。
“下昏迷多時,醒來后便不見陛下蹤影,若非好運到林軍,只怕在那崖底如今也……”種蘇抿道:“陛下他,是不是……”
“怎麼,舍不得了?”王道濟道,“陛下為救你落崖,如今生死不明,你心中有愧也正常,呵,倒未承想陛下對你竟能到這個地步。”
種蘇眼睫微,只不做聲。
“后悔了?”
“……未曾。”種蘇斂下眼眸,語氣輕,深吸一口氣,道,“陛下這份恩,唯有來世再報,下既已允諾王相,這生自當與王相效犬馬之勞,再無二心。只是,萬一到時陛下……還請王相能夠保我一命。”
假如種蘇立刻完全背棄李妄,改而對王道濟忠心耿耿,王道濟說不得還要疑上一疑,但種蘇明顯的糾結,以及坦誠的說著“這份恩”,反倒讓王道濟放心。
如此才合理,畢竟李妄待種蘇不薄,但分算什麼,在利益面前,終是不堪一擊。
“不要試圖倒戈,或耍其他什麼花樣,”王道濟很滿意種蘇的識時務和低姿態,說,“如今你已在船上,再無回頭之路,我也自然會保你與你家人平安。好好做事,待陛下回來,用的著你的地方還很多——倘若陛下回來的話。”
再這之后,又有其他的員,將軍來找過種蘇,試圖再多獲取些有用信息,種蘇一一作答,說來說去都是那些重復的東西,終于問無可問,后半夜里種蘇營帳里頭總算安靜下來。
種蘇合躺在床上,看著帳外的影,那是守護著這個營帳的侍衛。作為一同墜崖,最后一個見到李妄的人,種蘇被很好的保護起來。不管將來如何,最起碼在搜尋未徹底結束前,都是安全的。
這也是李妄為何會放心讓種蘇回來的原因。
營地里依舊燈火通明,但也漸趨安靜,各自班睡下,等候著消息。
種蘇也很疲憊,卻仍睜著雙眼,維持著神智。
帳外忽然傳來談聲,值守的侍衛似乎問了兩句,接著便有人掀開帳門,有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普通面容的男子,著普通侍從服,手中端著只托盤,托盤上一只碗。
“種大人,您的藥煎好了,太醫囑咐睡前喝下。”
男人說著話,走近,手中無聲的亮出一塊令牌,是影閣的人!
種蘇眼中一亮,等的人終于來了!
“嗯,有勞。放那里吧。”種蘇保持聲音的平靜,坐起來,看著那男人,從袖中出一支小小的箭,正是李妄弩箭專用的那種小箭。
接著,種蘇坐到案前,男人將托盤放在案上,種蘇手端起藥碗之時,遞出一張紙條,男人悄無聲息的接過。
之后男人沉默的退下,從頭至尾與種蘇再無其他談。種蘇卻吁出一口氣。
這一切也在李妄的預料之中,李妄墜崖的消息必然會傳進宮中,林軍趕來時,影閣的人也必然會趕來,他們直接命于李妄,只會以自己的方式去驗證消息的真假。
果不其然,他們扮侍從模樣混了進來,找到種蘇。
種蘇本就是李妄待要保衛的自己人,又手持李妄信,代表的自然是李妄的授意,讓影閣的人知道了李妄還活著,剩下的事種蘇再無須擔心。
目前為止,暫時一切順利。
種蘇稍稍放松,知道最起碼李妄的安危不會有問題了。但真正的好戲還才正式開始,須得打起神。
第85章 他回來了
翌日,更多的兵士來到狩獵場,六軍幾乎都派出人馬,從各個方向進崖底,沿著河道,以及漫山遍野的開始搜尋。
種蘇依舊待在營帳中,楊萬頃王道濟等人也沒有離開,仍在崖上指揮和等待著消息。
時間越久,越意味著什麼,眾人心中都心知肚明,營地里彌漫著一黑沉沉,繃無比的氣氛。
種蘇雖知,心也始終高懸著,這日又來了些人問詢,種蘇仍舊配合的回答,嗓子都啞了,看著更添幾分憔悴。
這一日臨近黃昏,崖下終于傳來一個消息。
有人自河中撈到了一件披風。
李妄的披風。
崖下這條河流蜿蜒盤旋繞過幾座大山,綿延數百里,最終流出山脈,匯山外的大運河,要將崖中整條河流全部搜完是項巨大的工程,但只要未到河尾,未至山外的大河,也就意味著還有希。
搜尋仍在繼續。
然而天公不作,第三日忽然天降暴雨,大雨嘩啦啦的下,兼之狂風大作,崖底河水暴漲,崖上營地里不營帳被吹翻,一片狼藉。
再這樣下去不行,而皇宮諸多事務堆積,不能大臣們都滯留此。楊萬頃與王道濟不得不帶領大臣們撤離營地,先行回宮。
種蘇也隨之回到宮中。
皇宮已一片,天子不在,唯有丞相暫時主持大局,穩定人心。楊萬頃王道濟與幾位閣大臣索暫住宮中,邊理急政務,邊隨時等候消息。
種蘇也被留在宮,安置在一僻靜宮殿中暫住,殿外守衛森嚴,除卻楊萬頃等人,嚴任何人隨意進。
這安排自然是怕其他人朝種蘇打聽,然后胡猜測,卻也正合種蘇之意,暫且落個清靜。
李琬當日未去狩獵,而是在他們前一日便啟程,前往母妃陵園祈福,母妃未帝陵,由李妄特許,后遷回家鄉元州,李琬每年會去元州拜祭祈福,再小住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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