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里，種蘇忽然明白一件事，或許今日皇上特地召見書省各部，就是為了給“賈真”一個“驚喜”？

事實上今日見過李妄后，種蘇一顆心便一直懸在半空，倘若陛下在朝堂上未見到賈真，如果去查，會不會馬上穿幫？

但這半日過去，還未有何靜，要麼皇上未去查，要麼所查的東西并非不利。據所知，捐納之事皇帝是不手的，或許能從這個環節上再茍點生機……無論如何，種蘇得盡可能掌握知曉這些相關信息。

“日后你還要以賈真之名跟陛下來往？”裘進之驚恐道。

種蘇額，也是剛剛才想起：“五日之后，‘賈真’與燕……陛下約好宮外相見。”

裘進之：“相約做什麼？”

種蘇：“……吃喝玩樂。”

裘進之：……

裘進之驚恐中又帶著些許羨慕，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可以不去嗎？”種蘇想到再見那場面，便頭皮發麻。

“當然不行！”裘進之馬上道，“‘賈真’本就未現朝堂，再失約，或消失不見，陛下不查也得查了。你必須得去，至這次必須得去，探探況，再看日后如何應對。”

裘進之還是有點頭腦的，以目前形來看，去赴約是必須的，沒有別的選擇。

而裘進之總算起到了一點作用，很快便打聽到了一點消息：賈真年齡與種蘇差不多，上京后不久因個人原因回捐，如今人不知去向，大概已歸鄉……這點不會記錄在冊，也無人關心。

而回捐名冊向來不會宮中存檔，一般回捐之人三年不可再捐，待三年后便將名冊焚毀。

真是老天相助……

事實上這些事其中的一些環節并不嚴謹，然而差錯的，迄今為止，卻未出現紕……種蘇都不知道老天爺到底是在幫還是害……

啊啊啊啊當真一團麻。

種蘇當真頭疼，只怪當初誤人……但當初勢也怪不得，而后的重逢相遇等事，又有誰能想到日后的走向……

“你有傷在，這幾日干脆告假，待在家中好好做準備。切記到時一定要跟以往的‘賈真’一樣，萬萬不可出馬腳……”最后裘進之說道。

裘進之回到家中，裘老爺正等著他。

知道他去了種蘇那里后，劈頭便是一頓罵。

“那姓種的小子今日被陛下責罰，你是眼瞎還是耳聾？竟還湊上去，想死是不是？”

“沒讓旁人看見，爹放心！”

“放心個屁。好不容易給你謀個職，是要你往上爬，重耀門楣，不是讓你去送死的！你個沒眼的東西！沒出息的東西！”

裘老爺越說越氣，掉鞋子便扔過去。

裘進之不敢說真話，慌忙抱頭逃竄，心中哀嚎道：爹啊爹啊，兒心中好苦啊，你都不知道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啊……

五日后，即本月二十，種蘇與李妄相約之日到了。

第27章 絕不可以

這五日里，種蘇每日提心吊膽，生怕被召進宮中繼續完剩下的板子，抑或被忽然捉拿。幸而都沒發生。聽說近日朝中有接見他國使臣的小朝會，還有邊疆將領與地方述職等，想來皇帝暫且無暇顧及這種小事。

種蘇聽裘進之建議，也確實傷勢不利行，便順勢告假。

端文院也不知拿種蘇如何是好，確實被陛下罰了，卻只挨了兩板子，并未有其他懲罰，更未有任何革職降職之令。說無事吧，卻誰也不敢擔保皇帝后續會如何。種蘇告假，正合心意，正好觀觀。

于是種蘇剛職，便告假五日……

鬼手大師的藥效用很不錯，養過這幾日，種蘇已可正常行走。

二十日，種蘇換了衫，戴好面，來到與李妄相約之。

東市，華門外。不遠便是那信舍。

種蘇今日才注意到信齋名為君緣閣。

緣？怕是孽緣吧。

李妄已經來了。

他今日來的早，一月白錦袍，烏黑墨發上戴一枚玉簪，腰間墜一枚玉，簡簡單單，站在三月的春里，灑落肩頭，長玉立，眉目如畫，猶如畫中人。

看見種蘇，眼眸微微一亮，角微勾。

對李妄來說，跟賈真乃數日未見，對種蘇來說，卻是幾日前方見過，今日一見，卻仍有些恍然，再想到曾經兩人相遇相的重重，更猶如一場夢一般。

種蘇心中百集。

若說欺瞞，李妄又何嘗不是欺瞞。但終究質不同。若是從前，種蘇倒也可以嗔怪幾句，但如今勢，又豈能，豈敢怨怪計較。

李妄朝種蘇走來，種蘇亦邁步，朝他走去。

“燕兄，好久不見。”種蘇收起思緒。

李妄頷首：“好久不見。”

這些時日的通信，李妄個人覺上跟種蘇又更親近幾分，再見面，這種親近便顯出來，看種蘇眼神更為溫和，舉止較之從前，也更為自在。

種蘇看著他，實屬有點恍惚，這與前幾日坐在龍椅上百面前肅正，威嚴的面孔，以及后來冷酷杖打他的人，太過不同。

這是燕回，不是皇帝。種蘇提醒自己。

“燕兄近來可好？”

兩人沿著街道緩緩而行，各自的侍從遠遠跟著，種蘇笑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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