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非他所為，”李妄道，“他還沒到這一步。”

“無論如何，陛下不可掉以輕心。”楊萬傾道，“王家韜養晦許多年，其狼子野心，別人不知，陛下可……”

“朕知道。”李妄面沉如水，冷道，“還差些火候，不急。”

楊萬傾便不再說，今日眾人折騰許久，都累了，楊萬傾又關切幾句，方出得宮殿，回家去。

殿中只剩李妄一人，偌大的宮殿空空，伺候的下人與值守的侍衛們自是在的，各司其職，安分規矩的站著，等候吩咐。

李妄不出聲，沒人敢言語，殿落針可聞，不像在那空屋里，某人哪怕他不搭理，也能一個人自言自語津津有味說上半晌。

說了些什麼，不記得了。

唯有那聲音似猶在耳邊。

譚德德領太醫來，替李妄換好藥，再度離去。

“陛下，膳房熬了清粥，可要喝點？”

譚德德小心開口。

他今日也跟著嚇的半死，當真三魂去了一半，還好陛下總算平安歸來，但出了這等事，陛下回來勢必有番雷霆之怒與腥風雨。誰知卻出人意料的風平浪靜。

當然，這只是李妄本的平靜，那句“徹查，不得姑息”，則是一把索命刀，不知將斬下多亡魂，令多人魂飛魄散。

譚德德察言觀，暗暗打量李妄神，斟酌又斟酌，方再度出聲，勸李妄吃點東西。

李妄著雪白單，頭發半，劍眉如墨，面蒼白似雪，眉頭微蹙，心口仍有些不適，目微倦卻無睡意，漫不經心半靠在榻上。

譚德德等了許久，未見回應，不敢再問，只得無奈作罷。

正要示意人退下，李妄卻開口了。

“做幾道菜來。”

“是，”譚德德忙問道：“陛下想吃什麼。”

李妄點了幾樣東西。

桃花鵝，春筍炒，牛茶。

第18章 東市之約

種蘇這一覺睡的極好，直到日上三竿，方悠悠醒來。

窗外明，和風習習，種蘇抱著被子慵懶看著外頭，醒神發呆。

“公子你醒啦！”桑桑沖進來，抱著種蘇哭起來，“嗚嗚嗚，公子我快嚇死了，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哎，言無忌，大早上的，不要咒我。”

記憶慢慢醒轉，種蘇想起昨日經歷，仍覺猶如做夢般。

桑桑抱著種蘇不松手，哭的稀里嘩啦，種蘇知道昨日定嚇的夠慘，便任抱著，拍拍的背，輕聲安。

片刻后，桑桑終于松手，眼淚，服侍種蘇洗漱。

昨晚種蘇沐浴時桑桑便仔細檢查過，除了手上許樹枝荒草的劃傷外，種蘇并未其他傷，桑桑仍不放心，一早便去藥房抓來副安神藥湯，威利好說歹說的讓種蘇喝下。

“清純呢？”

種蘇喝過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湯，趕吃飯。

平日無人時總是三人同桌而食，今日陸清純卻未上桌，端著個大海碗，蹲在門外廊下。他木頭般的臉上出愧疚之，不敢看種蘇。

“不是你的錯。”

種蘇一看便知怎麼回事，肯定又挨桑桑罵了。然則這事委實怪不得陸清純，們不過去吃碗面，誰想會出事？而之后陸清純沒法及時找到，更怪不得他，畢竟人生地不的。

“我沒看顧好公子，是我的錯。”桑桑說，“我已罵過自己了，這呆木頭沒保護好你，就是他的錯！公子你甭理他，讓他長長記！”

桑桑對種蘇百般溫，對外卻十分爽利，甚至有些霸道，家中丫頭都被管的服服帖帖，人高馬大的陸清純本不是對手，常被罵的狗淋頭，一個字都說不出。

實在被罵急了，還不了口便還手，當然，學武高手朝一介不懂武藝的平民，且手無寸鐵的子手，多有點恥，于是只能丟顆小石子兒或者摘片葉子打過去，換來的則是更為兇狠的回擊……

種蘇早已習慣這兩人相模式，當下也不再管。

雖然這家中只有三人，卻吵吵鬧鬧的，熱鬧而溫馨。

桑桑心疼種蘇，今日特地做了滿滿盛一桌，盡是種蘇所喜，種蘇大快朵頤，吃飽過后，出得門來，滿院鋪天蓋地，被曬的瞇起眼睛，人徹底活了過來。

“什麼時候了？”種蘇個懶腰。

“午時一刻。”桑桑答道。

“這麼晚了？”種蘇想起一事，“府的人來過嗎？”

正說著，響起敲門聲。

來者正是府中人，著一文袍，乃大理寺一名文職人員，說明自己府份后也未多做介紹，只說來傳個話。

種蘇忙請人進屋，來人卻擺擺手。

“只是來告訴公子一聲，昨日的綁匪已全部緝拿歸案，連夜審訊，已盡數待罪行，公子便不必去署跑一趟了。讓公子驚了。”

種蘇還未正式職，是以此人仍喚公子。

種蘇心里有點打鼓，今日沒有戴人皮面，不知這人昨夜有沒有在現場，看到另外那張面孔。

不過昨晚山上月朦朧，又兵荒馬的，而桑桑甫一見面，便替披上了件兜帽披風，堪堪遮住面容，一路下得山來，直到回家方取下，想來沒人留意到，看這人神，并無異，想來不會穿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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