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哲心里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老爺子在云來縣待了二十多年,邊的朋友圈子如同大浪淘沙,如今只剩下寥寥幾個可以過命的,昨晚已經攢局聚過了。
會在這時候給他打電話的,只有姜寧。
“是姜寧要去陸騁家吃飯?”夏明哲問出心中猜想。
夏雨田不解的著他,“是啊,怎麼了?”
他很快反應過來,“你認識陸騁?”
夏明哲沉默以對,定了定緒,轉走回廚房,“吃飯的時候聊。”
廚房門一關,他面對料理臺一不的站了許久,心如麻。
該切的都切好了,佐料也都準備妥當,只差烹飪。
父子倆難得一聚,夏明哲準備了不菜,這會兒卻有些興致缺缺。
按部就班的炒菜燉湯拌涼菜,他的心不在焉全部現在菜品上了。
煎糊的魚,燉爛的藕,還有錯把糖當鹽拌出來的甜味拍黃瓜,能吃,只是味道一言難盡。
夏雨田艱難咽下里的菜,了一大口米飯,“你做菜的手藝退步了啊。”
夏明哲面不改,“忙,好長時間沒做飯了。”
夏雨田輕哼一聲,看破不說破。
他拿筷子挑掉魚表面煎糊的部分,把里層能吃的挑到碗里,“說說吧,陸騁怎麼了?反應這麼大。”
又吃了兩口菜,夏明哲才步正題,“姜寧和陸騁什麼關系?為什麼上陸騁家吃飯?”
平時還可以說是朋友往來,今天這個日子上別人家去,難道……
夏雨田吐出一口魚刺,“什麼關系?兩口子的關系。”
猜想得到確認,夏明哲夾菜的作明顯一頓,面上勉強裝出淡定,“他倆結婚了?不會吧……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聽你說起過?”
別的不說,就陸騁的份地位,結婚這麼大的事,就算不是普天同慶,也得全城同慶,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說?
難道是同名不同人?
夏雨田哼了一聲,心想,還聽我說起,說得像我多清楚似的。
他上說:“婚姻自由,人倆你我愿就夠了。”
他聽出不對勁,抬頭盯著兒子,“怎麼,陸騁不行?”
夏明哲沒答話,低頭在手機上搜索,很快就找到幾個月前陸騁和明星的緋聞照,過去遞到父親面前,“您說的陸騁是他嗎?”
照片還算高清,雖然男人只是側臉,但夏雨田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陸騁。
“對,就是他。哎,他旁邊這的誰啊?”
夏雨田的臉一下子黑鍋底。
怎麼個事兒,這的的大怎麼掛他腰上,什麼關系啊這倆?
夏明哲把手機收起來,眸深沉,“一個明星。”
夏雨田拳頭了。
明星怎麼了,明星陸騁就能讓人把掛他腰上?
呸,不要臉!
夏雨田“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
菜本來就難吃,這下更吃不下去了。
“這小子哪家的?居然還跟明星勾勾搭搭。”
他猜到陸騁應該家境不錯,至在日常生活中不會被經濟掣肘,但是沒想到他居然跟明星有所糾纏。
夏明哲臉也不好看,但相比老父親還是鎮定得多。
二人目匯,夏明哲意有所指,“在錦城,姓陸,你說哪家?”
夏雨田眼睛直了。
錦城姓陸的不,但是單從一個姓就能指明的,就只有那個陸家。
那個聲名顯赫割據錦城無人不知的陸家。
陸騁居然是陸家人!
夏雨田在云來縣待了二十多年,早已經淡出錦城圈,漆藝圈里的后輩倒是知道一些,圈子外的則完全沒關注過。
他能想起來的陸家最近的一件大事還是陸暉娶小三進門,而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夏雨田煩躁的捻著手指。
陸家倆兒子,他不會是小三生的吧?
這個年代雖然不講究嫡庶了,但當年陸暉娶小三實在鬧得難看,要真是……多還是有點膈應。
不過夏雨田很快就想起來陸騁說的,家里有繼母和弟弟,可見不是小三生的。
但就算不是小三生的,這也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良人。
別的不說,看看他跟明星拉拉扯扯的樣子,簡直放辣眼睛。
也不知道姜寧丫頭知不知道他有這樣一副面孔。
原想著姜寧是個有分寸的,幾次接下來覺得陸騁也不錯,很多事夏雨田就沒去過問太多。
沒想到老馬失蹄,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看走了眼。
夏雨田越想越頭大,思緒混之際聽到夏明哲說:“聽說陸騁得過病,十幾歲的時候突然發病打死了一個家里的傭人,這事兒您知道嗎?”
夏雨田震驚的張大,好半天才說:“打死人?真的假的?”
夏明哲放下筷子紙,“不知道,但錦城傳遍了,陸家也一直沒人出來辟謠。無風不起浪,總是發生了什麼才會傳出這種事。”
這才是他聽說姜寧嫁了陸騁后心煩意的主要原因。
如果傳言是真的,一個十幾歲就打死過人的人,誰敢保證他以后不會再發病?
萬一發起病來,對姜寧拳腳相加……
夏雨田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天已經黑盡了,絢爛的煙花照亮夜空,不知道誰家的電視聲開得巨大,約能聽到春節聯歡晚會里主持人字正腔圓致辭報幕的聲音。
父子倆相對而坐,表凝重,像是在過這輩子的最后一個年。
要不是考慮到姜寧這會兒應該在陸家餐桌上吃年夜飯,夏雨田早就一個電話打過去了。
他拿起筷子,支使兒子,“開瓶酒。”
夏明哲起,很快拿了瓶紅酒過來。
手上只拿了一個杯子。
夏雨田皺眉,“我不喝這個,給我開瓶白的。”
夏明哲自顧自的開了酒倒進杯子,“遵醫囑。”
夏雨田一哽,忍住了。
算了,命重要,剛知道姜寧找了這麼個男人,他可不能死。
冬天的菜很快就涼了,爺倆食不知味,時不時往里放點東西,單純應個景。
兩杯紅酒下肚,夏明哲紅了臉,也紅了眼。
夏雨田心里也不好,滿室寂靜,只有墻上掛鐘滴滴答答。
夏明哲酒量一般,大半瓶紅酒下肚,已有幾分醉意。
只是眨個眼,淚水滴落,他拿手拂去,“爸,您說那時候,我要是……”
話沒說完,聲已哽咽。
二十六年前,臨近三十歲的他在漆藝上已經有所造詣,整天都想著怎麼提升技藝。
得知江城云來縣有個晚清時期給宮里做漆的老師傅,他不遠千里找過來拜師學藝。
原答應了妻子宋霓會回家過三十歲生日,結果當時的他跟著了魔一般,一拜了師,就把答應妻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三十而立,宋霓很看重丈夫的三十歲生日,于是專程從錦城趕來替丈夫慶生。
而那時候,已經懷孕三十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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