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冒險 為什麽偏偏是他。

像是在問那晚年夜為什麽不說話。

又像是在問此時此刻為什麽只盯著他看而不說話。

朱伊伊子忍不住往後仰, 還沉浸在他突然出現的意外中，呆了好一會兒，蠕瓣呢喃：“什麽……”

似是有點被這樣的賀紳嚇到。

兇兇的。

不喜歡這樣兇兇的賀紳。

喜歡溫矜、紳士的他。

這兩句話朱伊伊在談時常常說, 賀紳已經刻在了腦子裏。

覷到小姑娘有些退的時, 出走的理智迅速回歸, 他擡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 重新披上紳士的外，臉疏淡道：“沒什麽。”

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自然地坐在了朱伊伊側的位置。

朱伊伊子一僵。

旁邊的李玖盛不減，笑呵呵地探出腦袋：“你就是賀紳吧，我是知疏的未婚妻，李玖。”

賀紳點頭：“你好。”

“知疏跟我說你們是高中同學，關系很好, 你快跟我說說，許知疏他高中老不老實，喜不喜歡惹別的小姑娘？”李玖氣鼓鼓的，作勢聽到不滿意的回答就要揍人。

許知疏無奈：“老婆……”

桌上坐滿一圈的人, 其中不乏有李玖的初高中同學, 聽到後哈哈大笑：“李玖你還跟以前一樣潑辣啊。”

“滾吧你！”

飯桌上聊得火熱, 你來我往。

唯有朱伊伊低著個頭，默默地喝水，一句也不參與話題。

邊若有似無的打量也強行忽略。

一直到開席吃飯的時候，繃的才松弛下來。

從早上到現在, 朱伊伊只喝了一碗蛋花粥外加一個烤紅薯，進包廂沒多久肚子就咕咕嚕嚕地。

桌上致的菜肴看得人食大增。

手夾了一筷子蝦，香，面前又轉過來一鍋鯽魚豆腐湯，怕有魚腥味, 只試探地舀了小半勺。

味道鮮，跟小時候在外婆砂鍋裏喝到的味道特別像。

朱伊伊懷念這個味道，沒等再手盛湯時，那鍋鯽魚豆腐湯已經轉到了別的位置，手短，又微微社恐，夠不著。

“……”

只能憾地作罷。

食之無味地夾了一筷子青菜吃。

嚼了幾口，眼前忽然來一只手。

男人的袖口往上挽了挽，出皮冷白的小臂，骨節分明的手把住餐桌轉盤，輕輕一旋，那道鯽魚豆腐湯轉了回來。

就停在朱伊伊的手邊。

怔了怔，餘瞄了眼。

賀紳面如常地喝湯，作慢條斯理，仿佛只是一個無意行為。

分了手的前男友有什麽理由時時刻刻照顧前友。

巧合吧……

小小地了手指，眼睛時不時看一眼湯，像只想要腥又怕被發現的貓，等了等，終究扛不住，朱伊伊手給自己盛了一勺。

此時的賀紳正偏著頭聽旁邊人說話，眼睛都未往這邊覷一眼。

朱伊伊快速地給自己盛了滿滿一大碗。

咬到細的豆腐時，滿足地忍不住瞇眼，像只開心搖尾的小狗。

賀紳神疏冷。

無人知他角和。

-

吃完飯，幾個擅長帶氣氛的人提議去唱k，許知疏說酒樓高層有娛樂會所，一群人晃晃地乘觀電梯上去。

人多，得分幾批。

朱伊伊和李玖走在最後。

李玖鬼鬼祟祟地扯了扯：“剛剛那麽好的機會你怎麽不搭話？”

“？”

“像賀紳這種清心寡的男人，你得主點。”

“？”

朱伊伊言又止。

他也算清心寡？

剛往時，朱伊伊也是這麽看賀紳的——

八風不，冷淡，就算了站他面前也會笑著說天冷冒的那種呆子。

人比旗桿子還正！

直到那一晚。

從國外出差回來的賀紳，見地在應酬時喝得微醺，向的眼睛裏有火，磨挲把玩鎖骨的手指慢慢地、細細地、一下又一下。那樣失控的賀紳，朱伊伊看的心猿意馬，他有意克制忍，卻把持不住，先勾了他。

隨後一發不可收拾。

朱伊伊終于懂了那句“不管什麽男人到了床上都一樣”，再清冷如霜雪的人，一旦了海，便食髓知味。

摘掉眼鏡的賀紳，就像是紳士撕碎最後一層僞裝，兩人最激烈的一次甚至像是要往死裏做。

朱伊伊又痛又爽，今生難忘。

-

包廂裏已經有人在唱k，一會兒是甜甜的歌，一會兒是卡點勁的歐風舞曲，場子不到一會兒就熱了。

唱了些時候音樂才消停下來。

不知道是誰說了句：“沒點游戲玩有點幹啊。”

“咋地，聚會還想組團開黑啊？”

“也不是不行啊。”

“去你的吧。”

“要玩就玩點刺激的。”

“找點樂子哈哈哈……”

朱伊伊在旁邊吃草莓，吃了一個有些冰牙齒，沒再吃了。剛要掏出手機看幾點，手臂被李玖一把勾住，“坐這幹嘛呀，走走走，他們要玩游戲了。”

“玩什麽游戲？”

“說是真心話大冒險，找樂子。”

“這能找什麽樂子啊。”

朱伊伊被李玖扯著進去，摁到沙發上。

介于每次都能準到賀紳的孽緣，坐下去的第一秒就是尋找他的影。

他坐在對面。

朱伊伊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像這種集游戲，朱伊伊向來參與不強，負責渾水魚湊數，別人說什麽，就在跟在後面嗯嗯對對哼兩聲。

第一局就轉到了許知疏。

吃飯時還端著正經模樣的男人，玩開了以後笑得比誰都嗨：“這局希能轉到……”

他停頓，大家也跟著大氣。

“轉到誰啊？”有人問。

許知疏笑：“賀紳。”

突然被點名的男人有些意外，挑了下眉，“我？”

“雖然我們高中畢業後多久沒見了，但有的事還是忍不住好奇，上學那會兒追你的孩兒一茬接著一茬，畢業後也差不多吧。”

許知疏話只說一半，但已經說出了大概的意思。

八卦賀紳的生活。

這樣一個五冷卷，氣質紳士的上位者，沒人會不好奇他的私生活。

比如談過還是玩過。

一個還是幾個。

喜歡單還是多。

人類的劣就是挖掘那些看起來極度幹淨的東西。

許知疏轉盤。

轉盤的數字高速旋轉，十幾秒後才減弱下來，等數字慢慢地停在賀紳前面的數字牌時，忍不住驚呼一聲。

誰也沒想到一語應驗。

許知疏還沒說話，李玖比他還要激：“啊啊啊啊轉到了，快，老公你快問。”

許知疏寵溺地了李玖的臉，笑著看向賀紳：“不好意思了啊兄弟，今天手氣太好，一發就中。”

“來，選一個，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賀紳姿態松散地陷進沙發裏，晃了晃杯子，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對面的朱伊伊，又不著痕跡地移開，雲淡風輕：“真心話。”

朱伊伊被他那一眼看得臉熱，低著頭。

但是耳朵比任何時刻都要機靈，說話聲，布料聲，連杯子擱在桌面發出的輕輕“噔”聲，都在耳邊無限放大。

聽著許知疏說：“那我就不客氣嘍？”

“嗯。”

男人聲線淡淡，變不驚。

許知疏語速放慢，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著漸漸集中，“這些年你談過沒？”

“談過。”

回答的很幹脆。

剎那間，在場有不人起哄，許知疏一臉意外，像是沒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高中時的賀紳算是風雲人。

家世高，績好，無論是長相材還是格修養，都是萬裏挑一。

追他的生數不勝數。

但他不曾理會過一個。

許知疏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小他們一屆的校花學妹，紅著臉來跟賀紳表白。

那樣清純漂亮的生，無人不心。

那時的賀紳坐姿端正地做題。

聽見生表白也不為所，有條不紊地合上題本，蓋上筆帽，整理完自己的事，才給了生第一個正眼。

他只說了五個字：“我不喜歡你。”

生有些窘迫，紅著眼，堅持道：“我們可以試試，我不相信你永遠都不談！”

“我會談，”賀紳用溫的口吻說出最殘忍無的話，“但不會跟你。”

拒絕的毫不拖泥帶水。

後來上育課，許知疏抱著籃球問他：“為什麽不接？”

賀紳斜額看他，擰起的眉骨帶著一疑：“不適合，為什麽要接？”

那刻許知疏愣了。

彼時的他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人，沖，談不談都是看覺，喜歡就上，不喜歡就罷。

沒人像賀紳一樣。

不談喜歡，不談覺，不談心，而是看適不適合。

後來出國留學，長大人的許知疏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這就是階級差距。

賀紳的人生一帆風順，就像一個設定好的程序，讀書，畢業，繼承賀家，聯姻生子。

沒有溫暖陪伴的親，也不會有相濡以沫的，只有利益。

所以這些年來，許知疏偶爾會好奇——

像賀紳這樣的男人究竟有沒有心，有沒有正常人該有的。

會不會真正喜歡一個人。

而答案在今天聽到了。

許知疏還在發怔，李玖就開始急不可耐地追問：“那現在呢？”

賀紳淺淺勾：“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吧。”

李玖著急地心撓：“你快說呀！”

沉寂幾秒。

他道：“分了。”

很淡很淺的兩個字，吞口而出時，仿佛比時還要沉重。

自始至終埋著頭的朱伊伊有了點反應。

心髒微微酸。

空氣在這一秒隨之安靜。

起哄的幾個男人收斂起笑容，尷尬地後腦勺，許知疏有些抱歉。

只有李玖興地雙眼放，角咧到耳後，恨不得上去著賀紳說：分了啊太巧了我姐妹也分了，我看你倆登對要不你倆？

朱伊伊沒忍住扯了下：“……”

意識到場子氛圍怪異，許知疏作為東道主第一個轉移話題，其他幾個人也嘻嘻哈哈地科打諢。

一個小曲就這麽翻篇。

按照順序，這次轉盤資格落到了李玖手裏。

瞇著眼，發誓說趁著這次真心話大冒險，要把許知疏的老底撬出來。

“等著瞧吧！”

轉盤開始慢慢滾。

朱伊伊仍是存在最弱的那個，兩只手搭在膝蓋上，坐姿很乖，無聊地托著下，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自己面前的數字牌。

突然，什麽東西在眼前一晃而過。

撥弄數字的手指猛地停住。

隨後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過去，眼睜睜地看著李玖轉的指針從第三個逐漸過渡到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

最後大喇喇地指著。

朱伊伊：-_-

李玖：0_0

許知疏：^-^

“不好意思了老婆，讓你撲了個空。”許知疏僥幸逃，心格外好，轉頭看向朱伊伊，“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朱伊伊還在懷疑人生中，沒說話。

許知疏以為在發呆，跟著李玖喊名兒：“伊伊？”

賀紳輕敲杯壁的手一頓。

眉骨皺起，涼颼颼地掃過去一眼：“轉盤人不是你，你沒資格問。”

聽出他話裏的霸道，許知疏愣了愣。

是錯覺吧。

沒等他反應過來，李玖不不願地把他推開，問朱伊伊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前男友就在旁邊，朱伊伊哪裏敢選擇真心話，甕聲甕氣：“大、大冒險。”

“那你來一張大冒險卡。”

朱伊伊慢吞吞地了一張，屏息，翻過來看了一眼。

跟你左手邊第七個人擁抱一下。

只是抱一下。

聚會的人大多是生，就算到男生也沒什麽。

安自己。

只要不是他。

只要不是賀紳。

李玖湊過來看，跟著念：“跟你左手邊的第七個人抱一下……”

一邊念一邊數。

數到最後一個時，話音戛然而止。

什麽荒誕的念頭湧上來，朱伊伊輕眼睫，擡頭看了過去。

那瞬，心髒驟停。

為什麽偏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