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反常的跡象，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容娡間發，心里也愈發沉重，脊背一寸寸爬上寒意。

這蠱最初是用來制快紅塵的毒，謝玹幫把快紅塵解了后，這蠱一直同相安無事，便以為它無害，因而沒怎麼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卻是未必。

不過，不曾提出解蠱之事，為何謝玹也不曾提到過？

是如一樣忘在腦后了，還是……

容娡不敢再深想下去。

謝玹應該，不會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

只是，心里到底還是橫了一刺。

容娡憂心忡忡的回到帳中，枯坐半晌，勉強下紛的心緒，決定日后尋個時機，好好問一問他。

眼下戰事頻繁，民不聊生，謝玹的每個決策皆是牽一發而全，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雖然遇事總先想著自己，但還是能拎得清的，不想在這種時候影響他。

天還尚早，容娡正要再睡下，軍帳外忽然響起低沉的號角鳴聲，一群士兵舉著火把從軍帳前快速走過，在篷布上留下一道道人影。

容娡心知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把攥暗，警覺地留意著外面。

沒過多久，帳簾被一道裹挾著風雪的影掀開。幾個兵衛舉著火把站在門前，火搖曳，映亮了來人一張神姿高徹的面容。

見是謝玹，容娡頓時松了一口氣。

謝玹走到邊，掏出火折子點燃帳中的火把，沉聲對道：“前線戰事告急，我得去一趟。”

他昳麗的眼眸里倒映著粲然的火，璀璨如星，宛若千金難買的珠玉。

容娡看得微微走神，隨后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了：“好。”

也是在這時，才后知后覺的留意到，謝玹上穿著玄輕鎧，玄甲的邊沿反著火，像是鎏了一層金漆。

不微微出神。

許是因為初見時的印象，太過深刻，謝玹在容娡心里，始終有種悲憫眾生、清心寡的刻板形象。

殺戮腥的戰場，似乎和他沾不上半點干系。

他合該不染塵，高坐神壇上，做他那淵清玉絜的神祇。

知道他尊居顯，知道他手握大權、生殺予奪，能夠號令千軍萬馬，可對此一向沒什麼實。

直到見到他這裝束。

見到他換下緩帶輕裘，穿上鎏金玄甲，再看向他的面容時，頓時覺得，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張揚與銳氣，多了幾分，屬于弱冠年歲之人的意氣風發。

默默的想——

倘若賀蘭寅老賊沒有賣國求榮，倘若沒有河之役，天姿靈秀的太子殿下，合該應當是這種意氣風發的模樣。

或許，還要再恣意張揚一些。

頭戴十二旒冕，穿玄服纁裳，居于那最尊貴的位置之上，萬人朝拜、萬人敬仰，尊貴無雙。

可若那樣，興許就不會遇見他了。

出神的間隙，謝玹屏退侍從，站到面前。

他的玄甲上似乎殘留著外面的寒氣，泛著幽幽的冷，使得他一近，容娡便被寒氣激的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床榻深了。

謝玹的眼皮微微向下了。

他雙手撐在兩側，低頭審視，眼底發黯：“怕孤？”

容娡手指微蜷，搖頭否認：“沒有。”

穿上這玄甲，謝玹整個人都變得鋒利起來，連帶著一向空凈明淡的面容，都顯得昳麗而極攻擊，周的冷檀香也無端染上幾分侵略，強勢地干擾著的心緒。

有點兒沒法同他對視。

謝玹審視兩眼，卻好似窺出的怯意，長指勾起的下尖，強調道，“姣姣，我要上戰場了。你不應該……有所表示，為我送行麼？”

容娡無端從他的聲線中聽出一委屈。

抬眼看向他。

不待張口說些什麼，謝玹便傾吻，氣息鋪天蓋地的將席卷。

謝玹鼻息急促，那雙漂亮的眼眸半開半闔，吻的投和徹底，舌一寸寸舐的瓣、撬開的齒關，輾轉出令人臉熱的“嘖嘖”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等兩人分開時，均有些呼吸不穩。

謝玹將臉埋在的肩頭，平復著呼吸。

頃，他偏頭看了眼帳外的天，用鼻尖蹭了蹭容娡的頸側，帶著點鼻音道：“此戰頗為要，天一亮，便要出兵了。”

容娡沒說話，將下咬的發白。

頓了頓，默不作聲的抱住他，倚在他上。

“戰事大約要持續小半月。”謝玹著的后背，接著沉聲道，“軍帳不安全，稍后我派人送你去城里。”

容娡悶悶的“嗯”了一聲。

玄甲硌得有些不舒服，了，換了另一個姿勢，將臉在謝玹的耳畔。

在看不到的地方，謝玹的神驀地一。

他抱住，漆黑的眼底不住晃，似是在醞釀什麼。

片刻后，他開口，從腔深發出近似呢喃的話語。

“待到戰事結束、一切塵埃落定后，”他說的很緩很慢，聲音中有一不易察覺的忐忑，“姣姣，我們……婚，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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