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長長嘶鳴一聲。

一個兵衛翻下馬，大步上前，將信呈給謝玹：“君上，那邊傳來的信。”

他呈來的，是白芷所書的信。

謝玹眼眸微，輕輕頷首，低低“嗯”了一聲，如玉的長指翻轉幾下，飛速拆開信封，將信紙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瀏覽。

看第一封信時，他的面還算和沐，甚至稱得上有幾分愉悅。

然而，看到第二封信時，他的神卻倏地冷了下去，眉宇間霎時覆上一層霜雪。

軍帳的氣隨之一沉。

這些時日里，謝玹始終泰然自若、氣定神閑，哪怕是對付匈奴的襲時，面都沒有過太大的變化。

見狀，眾人悚然一驚，不面面相覷，明白出事了。

一旁隨侍的靜曇，瞧清他的面，卻無比清楚——

君上出這樣的神，只會是因為在的容娘子出了什麼事。

第85章 秋夜（修）

夜漸深, 風聲渺遠，叢草窸窣。

營帳前，間歇有穿盔帶甲的兵衛舉著火把來回巡邏, 踏出沉重的腳步聲，回在深邃的夜中。

夜風帳, 然而帳中氣卻一片沉翳, 好似凝了一層冰。

眾將領眼觀鼻鼻觀心, 皆是大氣不敢出, 依次悄然離去。

待人走后, 韋叔侃放下簾帳, 回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謝玹, 試探道：“君上面如此凝重，莫非是因賀蘭寅那佞臣賊子察覺了什麼？”

謝玹極輕的搖了下頭，低垂著眼簾，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案，似是在沉思。

韋叔侃觀他面，小心提議道：“皇族荒|無道，已是日暮途窮, 覆滅只在朝夕。只要君上一聲令下, 我等必然殺上, 擁您復位！”

謝玹依舊搖頭。

“外患未除，何以逐鹿？”

韋叔侃面愧, 一時啞然無聲。

謝玹站起, 走到陳列兵的蘭锜前, 拿起一把雕刻著螭虎云紋的寶劍, 握住劍柄，拔劍出鞘。

劍鋒利而明亮, 折著燭火，映出謝玹一雙雪湖般的岑澈眼眸，寒人。

謝玹垂眸凝視著劍，淡聲問：“韋將軍先前預估，與匈奴的戰事，至還需三月？”

韋叔侃忙道：“戰場上的事，風云莫測，難以預料……保守預計是三個月，興許還要更久才能結束。”

“錚”的一聲，寒自謝玹的臉上閃過，映亮他眉宇間的鋒銳。

謝玹轉著劍，目睥睨之：“至多一月。”

韋叔侃大驚：“一月過于倉促，無異于天方夜譚。究竟出了何事，竟使得君上如此迫切地要趕回？”

謝玹沉默了一瞬，收劍回鞘，一副不多言的模樣，低聲道：“茲事大，與我不可分。”

韋叔侃似懂非懂，識趣地沒再多問。見天已晚，便起告辭。

謝玹將他送到帳外。

然而，待韋叔侃走后，謝玹抬起眼，向夜幕上皎潔的明月，眼眸微，忽然再次開口。

聲音極輕。

“吾有心上人，思慕求不得。”

提到容娡，謝玹略顯無奈的笑了笑，眉眼變得溫和。

周圍的兵衛皆回帳憩息，月下，唯余謝玹一人煢煢獨立，廣袖被風起，影優雅如鶴。

他凝視著那泓明月，半晌，薄微張，輕聲喃喃。

“我的姣姣……如今在。”

“我與相隔千里，朝暮長相憶，卻無法盡然護周全。又恐虎狼環伺，不得安穩，會另他人。”

“我須得盡快回到邊……將牢牢藏好。”

月如霜，映他岑澈的眼眸里。

他的眼底，分明有深淵般的病翻涌流溢。

——

賀蘭銘找上門后，容娡權衡了利弊，不敢忤逆國君之令，便決定順從地隨賀他宮，等到了宮中，再見機行事。

只知宮規森嚴，但從未去過宮城，其中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容娡有些發憷，好在賀蘭錚的玉佩被藏在上，一旦察覺況對不利，會立刻亮出玉佩自保。

容勵與謝蘭岫此時不在院里，連句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同母兄說，便被人帶出謝府。

離開前，容娡提了一樁請求。

看向遠遠跟著的白芷：“敢問殿下，我可否能帶我的侍一起走？”

賀蘭銘擋在面前，嗤笑：“是謝玹的部下，你覺得呢？”

容娡本想帶著白芷護防，見狀，只好打消了小心思，無奈地乘上宮的馬車。

宮后，賀蘭銘卻并未帶去見國君，而是將帶進一間空著的宮殿里，一路徑直了殿。

正午的日，灑滿菱花窗，熾熱的斑晃得人眼生疼。

賀蘭銘倚著窗，瞇眼看容娡，威脅道：“我父皇命垂危，此時恐怕見不了你。容娡，你待在此好好想一想。若你始終不愿從我，我很樂意將你送去給他殉葬。”

一聽這話，容娡瞬間明白了什麼，心中警鈴大作：“國君并未召見我，你在假傳旨意！”

賀蘭銘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窗前的金猊：“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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