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娡前往廂房尋寂清法師，并未尋到。便問過與同住的比丘，去佛殿尋。

見到時，恰好正在給簽筒題字。

聽到容娡要離開寺院北上，寂清法師嘆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珍重。”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話，寂清法師將簽筒遞給容娡：“此行前途未卜，施主不如占上一卦？”

容娡不信神佛，但不忍負一番好意，便順手搖了簽。

寂清法師為解讀簽文：“第四十九卦，澤火革，變革之相。”

容娡來了興致：“何為變革？”

寂清法師沉默地看著這簽，陷深思。半晌和藹笑道：“守為宜，功退；變革有道，順天應時。”

容娡若有所思。

出了佛殿，容娡漫無目的地閑逛一陣，聽到叮叮咚咚沉悶的撞聲時，下意識地抬眼看去。

眼所見，是一株繁茂參天的巨大榕樹。

而后看見了一霜白衫的謝玹。

緩帶輕裘，雋的姿像是一只仙鶴一般，站在用以祈愿的榕樹下，攏著袖撥弄木牌，容娡聽到的叮咚撞聲，正是他撥這些木牌發出的。

謝玹竟是在祈愿。

明燦的日穿過樹枝，在謝玹的上投落出一些怪陸離的影，泛出璀璨圣潔的暈。

沒有出聲，安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沒由來的有種直覺。

謝玹此次來祈愿，多半是同有關。

看見，謝玹似是沉思一陣，手指停在一個掛的極高的木牌前。

容娡的視線也隨著他的指尖落在木牌上。

記得這個木牌。

這是……

第一次被謝玹庇護之后，生出想要得到他的妄念，特地在此候著他，算計他幫掛上去的。

當時很是氣餒，以為謝玹并未看到心思索后寫在木牌上的字，自然也不會產生什麼。

如今看來，謝玹當時并非未曾看到。只是那時的他高坐神壇，冷心冷，世間好似沒有值得他停留、在意之事。

他冷眼旁觀，渾不在意，漠然置之。

凡塵不曾他眼，他更不曾有意過問凡塵。

而今他在意，向投去注視，便也在意起曾經的祈愿牌來。

——這樣一個淵清玉絜、清冷矜貴的人啊。

容娡看著他覆雪凝霜的影，心中慢慢浮出點酸復雜的惆悵。

為謀取謝玹的權勢，想方設法算計他，令他對生了。

可從最開始接近他，便只是為了利用他。

對謝玹并無什麼意。

第35章 北上

容娡心緒紛, 盯著謝玹的背影瞧了好一陣。

樹下起了風，吹得干枯的落葉颯颯作響，枝梢上掛著的祈愿牌更是叮咚撞。

謝玹寬大的霜白袍袖被風揚起, 舒展開一道道漣漪，像展的鶴羽。

許是察覺到的目, 謝玹若有所地轉過, 清沉的視線隔著寬闊的道路, 遙遙落在上。

他的面容雪凈明淡。

容娡卻因為方才心中所想, 不免有些心虛, 因而沒由來地覺得謝玹的目有些幽深。

莫名有點像……

昏暗的殿中, 高高在上的邪神冷漠而肅殺的注視。

意識到自己的聯想, 容娡不在心中哂笑一聲。

是自己心中有愧，怎麼反倒怪起謝玹來了。

見到后人是，謝玹目微，淡漠的眸底泛出一和。

“緣何在此？”

容娡小跑著靠著他，抱住他的手臂，不假思索地口而出：“想見你。”

謝玹垂下眼簾，極輕的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清磁好聽, 笑聲同樣悅耳, 尾音帶著點氣聲, 清凌凌地消弭在風中。

只是他笑時，面上神依舊很淡, 眉眼空凈明淡, 并沒有多波。

“你知道我在？”

容娡搖搖頭, 小聲又甜地道：“我方才正在心里想著你, 一抬眼，便見到你了, 這說明我們，不是心有靈犀就是命中注定。”

風，幡。

容娡檀的帶被風吹起，如同蝴蝶漂亮的翅膀一樣飄到他上。

謝玹克制地抿薄。

卻無比清晰地覺到——

心房中，有種奇異的緒正在如水般蔓延，順著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浸潤到他的之中，流向四肢百骸。

這種緒……他并不陌生。

應是名為愉悅。

應是名為歡喜。

因容娡的話音而起。

看，容娡總是有本領撥他的心弦。

他的睫羽垂落，眸翻涌，微微出神。

而后覺袖被容娡輕輕扯。

他看向，目詢問。

容娡踮起腳：“低頭。”

謝玹眼睫一眨，大致猜到的意圖，順從的低下頭。

容娡的面龐在他的眼眸中放大。

只是這個姿勢……

似乎不大便于親吻。

略一思索，謝玹將手搭在容娡的后頸，偏頭吻。

他溫熱的鼻息灑在的面頰上。

冷檀香驟然變濃，從四面八方將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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