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里的聲音不斷地傳出來,墨澤江的眸底,慢慢變得死寂,如同一潭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
視頻里曲學文的聲音得意而篤定:“沈言啊,你相信嗎?我做到了現在這一步又怎麼樣,我表哥他肯定只會認為我是喝多了而已。
墨家的所有人,都只會這樣認為,在他們眼里,我可不會有這個膽子。”
“你這是什麼表,不信啊?回頭你去問問你的好丈夫,看他是信我設計故意了你,還是喝醉了神志不清了你。”
“我突然很期待,等這事結束之后,我可以格外無辜地去墨澤江面前說一聲,去我的好表哥面前說一聲。
啊,喝酒還真是誤事啊,你看我糊里糊涂這是做了什麼混賬事呢。我真是對不起表哥,對不起嫂子你啊,我一定要深刻懺悔,深刻反思啊……”
曲學文的聲音,在墨澤江的耳朵里,開始變得模糊不真切了起來,直到變得聽不見了。
墨澤江不愿意也不敢再多聽或者多看任何東西,但他還是手,又查看了曲學文的微信聊天記錄,和通話記錄短信記錄。
他看到曲學文從回國,再到過世前的那段時間里,幾乎不斷地有糾纏沈言的通話或者信息記錄。
他第一天回國,去墨澤江的別墅里,用了沈言的拖鞋和香水。
相冊里就有一份視頻,是他拍了沈言的拖鞋和香水,一起被錄進去的,還有他的一句話:“真香,人也一定香得很,真想早點試試。”
墨澤江想起來,那時候沈言不是沒跟他說過,說很討厭曲學文這個人,說曲學文言行輕浮。
可那時候,他總是會忍不住打斷的話,說曲學文只是自小缺乏教養,所以有些行為不太合適,但不管怎樣,曲學文并沒有什麼壞心思,更不會真的做出什麼來。
墨澤江胃里猛然一陣翻涌,他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年沒有吐過了,但這一次卻覺惡心到了,想將整顆胃都從肚子里挖出來,再扔出去。
他甚至來不及起去拿垃圾桶,或者進浴室,就直接側再俯下去,吃下去的東西連帶著胃酸,吐了一地。
吐得有些狠了,他嚨里被胃酸和腥的氣味,灼得火辣辣地生疼。
他的掌心用力抓在書桌邊緣,那手就一直抖一直抖,像不是他自己的,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
墨夫人那時候說的話,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學文他沒有在那酒里下任何藥,都仔細檢查過了,那酒只是度數高了一些,肯定只是酒樓為了掙錢,將酒造假了。
小江啊,他要不是酒后誤事,他能沈言嗎,他敢嗎。他就那點膽子,你這個表弟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的,你還不了解嗎?”
那聲音恍恍惚惚,再是沈言跪在他墨澤江面前,求他放過江愉辰時,痛苦絕的聲音:“你大概也相信曲學文,覺得他只是喝多了,可他本沒有。
他扶我進去,他我,跟我說話,他的每一個作,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他沒有喝醉。”
“你不會相信這些,也大概永遠都不會理解的,我有多恨他。我好不容易從死里再活過來,小心翼翼辛辛苦苦獲得的一切,又全部被他毀掉了。”
還有他們離婚的那一天,沈言在民政局里,清清冷冷的面里,再也沒了半點緒。
只一字一句很平靜地跟他說:“離婚吧,我只要離婚,其他什麼都不要。”
墨澤江靠在書桌旁,那些混無章的記憶,那些話,在他的腦子里糟糟地重現。
他又開始吐,明明覺整個胃里都已經吐得干干凈凈了,什麼都吐不出來了,但他還是生生又吐了些酸水出來。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他自認為是將沈言從深淵里救贖了出來,自認為以后他一定可以保護好,讓再不用像以前那樣,半點委屈和傷害。
而現在,卻是他親手將好不容易爬出了深淵的,那個以為可以視他為依靠的人,再一次推到了深淵底下去。
他的控制不住地發抖,那種巨大的悔意和負罪,如同剎那之間洶涌而來的浪,要將他吞噬殆盡。
許久后,他猛然起,再急步到別墅外面,開車離開。
他將車開去了沈言的住,下車就按別墅鐵藝門外的門鈴。
這時候已經臨近凌晨一點了,門鈴按了半天,里面沒有人回應。
他就一直按,再打沈言的電話,給發信息。
張嫂睡眼惺忪地急步從臥室里出來,再要出去看看是誰這麼晚來了時,剛走到玄關門口,后沈言就出聲住了:“張嫂,您繼續去休息吧,我出去就行了。”
張嫂哪里能放心,現在這時候都凌晨了。
看沈言從樓上下來再走過來,擔憂道:“那我跟沈小姐您一起出去吧,這個時候,都這麼晚了。”
誰會莫名其妙凌晨來別人家,還一直這樣按門鈴,張嫂生怕是司正海找來了,怎麼想都覺得,讓沈言一個人出去實在太不安全了。
沈言經過邊,再打開了玄關門:“沒事張嫂,我自己去就行了,我知道是誰。”
張嫂也不好再多說,看出去了,隔了一會,自己才也出去。
走到玄關門的臺階上,遠遠看過去,就看到沈言已經打開了鐵藝門,門外站著的,是墨澤江。
張嫂嘆了口氣,也沒了什麼好擔心的,回先進去了。
沈言打開鐵藝門,看向門外站著的男人。
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大白天在街道上,偶然見了一個認識但也不算是很的人,再簡單打聲招呼:“墨先生,你有事嗎?”
墨澤江間艱出聲:“小辭啊,我錯了。”
沈言仍是平靜看著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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