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上面，也就簡簡單單幾句話：“司燁，我這麼多年欠你的，想來想去能還的也只這點東西了。

我知道你不想要也不缺，但別的我也沒有了，我自己臟了，又也沒別的什麼本事，連當面跟你好好道個歉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對不起。

你放心，我會好好過下去的，不用找我，也祝你一切順遂。”

之前魏家給溫知意的那一千萬，溫知意打算給司燁，司燁沒要。

后來司燁將從看守所里撈了出來，又讓魏志國伏法了之后，溫知意就將那錢還給魏家了。

但哪怕是這樣，從看守所里出來了，也還是沒想過要留下來。

過去那麼多年自己犯的錯，讓司燁對有多失，很清楚。

一個又愚蠢又骯臟的自己，讓司燁連看的眼神都是嫌棄的，看得明白。

當日被魏志國捅了刀子再住院之后，在醫院那邊大半個月下來，司燁不愿意跟說一句話。

點了雙份的餐拿來病房，將一份遞到司燁面前時，他看的眼神漠然：“溫知意，你買的東西我吃不下，留著你自己慢慢吃吧。”

溫知意其實也沒奢留到他邊，司燁恨嫌惡，這些事早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還剩一點自知之明，所以那天說是去給自己父親掃墓去了，其實是回了趟溫家老宅，將爸媽的那套別墅賣掉了。

以前齊明遠跟齊蕙得再的時候，也沒想過賣，那是爸媽生前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了，狠不下那個心。

但現在，都打算走了，也不打算回來了，留著也沒人打理。

賣掉房子的錢還能還了債，再剩一些給司燁，就算司燁不稀罕，心里也能自欺欺人好一點，覺自己把最珍視的東西補償給他了。

至于那圍巾跟手套，也只是真的很多年沒給司燁織過了，總覺懷念得很，打算走了的時候，就忍不住織了，哪怕清楚留下來，也多半只會被司燁丟到垃圾桶里去。

點的飯他都吃不下，織的東西他又怎麼會用。

將東西都留下來，再簡單收拾了一點，離開出租房的時候，溫知意就忍不住有些自嘲地想，怎麼現在自己就臟這樣了，在他眼里就這樣了。

怎麼自己過去那麼多年，就做了些那樣的事。

不過還好，這江城是真的半點屬于的東西都不剩下了，該賣的都賣了，爸的骨灰，也拿回來了，可以帶到別去。

至于媽媽，葬在了老家，也沒在這江城。

以后這江城，算是真的跟半點關系都沒有了，再不用回來，再不用來礙他的眼。

沈言抓了那張字條，再起時，看向司燁：“你是不是對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

這半個月下來，你不是一直在醫院那邊陪著嗎，你們的關系應該緩和了一點才是，怎麼反倒突然就這麼走了，這不應該。”

司燁有些恍惚地盯著地上的那套圍巾手套，再是被沈言丟回茶幾上的字條和銀行卡，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周在一旁忍不住開口，有些吞吞吐吐的：“這半個月下來，司先生雖然在醫院那邊，但很多時候本沒在溫小姐的病房里面，有時候進去了，也本沒跟溫小姐說過一句話。

連我都覺，司先生討厭極了溫小姐，不吃溫小姐點的飯菜，溫小姐跟他說什麼也不回應，看溫小姐的眼神也總是冷冰冰的。

我有一次……有一次還看到，溫小姐一個人在病房里悶聲哭。”

所以今天中午小周去醫院，看到溫知意不見了的時候，他甚至想，這也算是理所當然的，司燁這樣的態度擺在這里，溫知意有自知之明，也就自己走了。

他還想著，或許溫知意這一走，再也不回來了的話，司燁應該也不會再多放在心上。

至于當初司燁將溫知意從看守所里撈出來，或許也只是一時善心發作罷了。

可等他傍晚告訴司燁，溫知意真的不見了，再是司燁趕來這里打開了門，看到了溫知意留下的東西后緒失控時，連小周都覺得，有些在意料之外。

這麼久了，自從幾年前溫知意回國，再一次出現在司燁的視線里，以齊明遠妻子的份，司燁就好像再沒正眼看過一眼。

他偶爾看向的眼神，總是輕蔑的、不耐的，再沒了任何義和溫度。

偶爾他幫出事了的溫知意一下，也總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就好像是路上的行人，一時興起施舍點心給沿街乞討的乞丐那樣。

可現在，小周看向這滿地的狼藉，和司燁臉上的慌和無措，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司燁現在又是在干什麼？

沈言蹙眉，在司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那你這半個月待醫院里是做什麼的？

就為了給擺臉，讓看清楚你有多嫌棄，為了好好出一口當年的惡氣？那現在正好，你就不用再找了吧。”

司燁如果是介意當年的事，覺得不能釋懷不能原諒，那也無可厚非，不是不能理解。

這樣的話，既然現在溫知意識趣了，有自知之明走得遠遠的了，他也實在不該再這樣緒失控，又一副非不可的模樣。

司燁掌心握得極，按在沙發上直發抖。

許久后，他才茫然開口：“我不知道真的會走。

我沒恨了，我沒嫌臟，我就是覺得不甘心，不甘心給好臉，我就想讓給我道個歉，我想讓說錯了，說以后不會了。

我真的，我真沒嫌棄了，我真嫌棄我就不會去看守所里撈出來，不會去醫院守半個月，我怨恨當年做的那事，可我真沒想到，真的會走啊。”

他聲音栗：“魏志國的刀子捅到上去的時候，我多大的怨恨都早消了，那刀子本來是會捅到我上的。

我沒狠，我真的早沒恨了啊，我只是不甘心說出來，我以為懂的，我都在醫院里守了半個月了，我以為懂的，可怎麼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