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勢知道自己盛怒時有多嚇人，力氣有多大。

    所以說疼，應該是真的很疼。

    他冷著一張臉，鬆開了手，手腕上果然紅了一圈。

    雖然心疼，但一想到這些日子的欺騙，他心裏的無名火又噌噌往上漲，那點心疼被狠狠下去。

    秦勢麵無表：“說。”

    “你想聽什麽……好好好，別瞪，我主待，你肯定會想，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吧，這是我租的房子，就在前兩天剛租的。”

    盛輕本來想慢慢來，他本不給機會。

    著被他痛的手腕，說：“我就是秦西，秦西就是我，是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騙你。”

    秦勢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麽要騙我？”

    “一開始沒想特意騙你，後來事的發展超出了我能理的範圍，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開始當鴕鳥，想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能瞞一時是一時，要是哪天實在瞞不下去了在想辦法。”

    盛輕邊說邊觀察他的神。

    他閉著雙眸，表忍，臉上一鼓一鼓，雙手也握拳，很明顯緒在用力製著。

    盛輕越發的小聲：“直到昨天，你突然要約我和秦西一起出去吃飯，我拒絕不了，就想著讓馮曉靜假扮‘秦西’去赴約，這樣就不會餡了。”

    明明是個很好的計劃，卻敗在了他突然出現在這裏。

    很想問問他怎麽會來這裏，可是盛輕不敢。

    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理虧又心虛，等著大人的懲罰。

    在忐忑和無措的等待中，秦勢終於睜開了眼睛：“易容偽裝的那玩意兒，是誰給你的？”

    盛輕：“小胖。”

    秦勢咬牙：“那胖子也知道你的份？”

    盛輕遲疑著點頭：“知道……”

    “！”

    話還沒有說完，秦勢突然一腳踹向床尾。

    盛輕嚇了一跳，以為他下一腳就會踢飛自己，認命的閉上眼睛。

    想象中的租與疼痛並沒有襲來，耳邊傳來秦勢惡狠狠的聲音：“睜開眼睛看著我！”

    盛輕咽了口唾沫，慢慢睜開眼睛。

    秦勢膛起伏的厲害，“馮曉靜是不是也知道你是秦西？”

    小胖知道已經夠讓他生氣了，要是說馮曉靜也知道，而就他一個人不知道，盛輕覺得他可能會把自己從七樓扔下去。

    可這個時候，也不敢不說實話啊，隻能著頭皮點頭：“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你——”秦勢上前一步。

    “要打打手，不要打臉！”盛輕慫慫道，“我怕疼。”

    他一掌下去，可能牙都要掉了。

    秦勢咬牙怒目，他什麽時候要打了。

    看著一張無辜可憐的臉，秦勢心肝肺都被氣得生疼：“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盛輕忙不迭失：“我走我走……”

    “給我站住！”秦勢嗬斥一聲。

    盛輕老實站好，乖的跟小學生一樣。

    秦勢徑直走向浴室，肩而過時，極怒的留下一句：“給我在這裏站著。”

    他要單獨冷靜冷靜。

    否則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怒，做出失控和後悔的事。

    “砰”的一聲，浴室的門，被他用力甩上。

    “……”盛輕懵了，這是咋回事？

    不罵也不打，怎麽跑浴室去了？

    他想幹嘛？

    聽著浴室麵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盛輕不安的琢磨著，他這是在洗澡？

    哪有“審問”審到一半，跑去洗澡的？

    大門這時傳來“叩叩”兩聲，馮曉靜擔憂的聲音：“盛輕？你還活著嗎？”

    盛輕過去把門打開。

    “哎喲！”在門上聽的馮曉靜整個人摔進來。

    盛輕手，及時扶住。

    馮曉靜立刻站穩，四找了一圈，沒看到秦勢的人，連忙問：“秦二哥呢？”

    “裏麵。”盛輕指了指浴室。

    “那你還站著幹什麽，跑啊！”馮曉靜推，“快點，等下他出來你就跑不掉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盛輕歎了口氣，“你要是想我活的久點，就別讓我跑了。”

    “他他他真的想弄死你啊。”馮曉靜嚇的結了。

    “不知道，看起來生氣的，要是平息不了怒氣，我肯定會很慘。”盛輕在床邊坐下，給自己找出路，“必要的時候，你幫我個救護車吧。”

    馮曉靜無語了半天，“……還有心說笑，看來事應該不會太嚴重。”

    “沒說笑，我真擔心我進醫院。”

    “你告訴他真相了？”

    盛輕點頭：“嗯。”

    馮曉靜安：“你也別瞎想，任何事都有兩麵，他說不定會很高興秦西就是你呢，這樣你們有人終眷屬。”

    盛輕覺得馮曉靜想多了。

    他要是高興就是“秦西”，也不會氣這樣。

    再說了，秦勢要是高興，會更加害怕，寧願他打罵一頓。

    浴室的水聲，這時停了。

    秦勢從裏麵出來，臉上掛著水珠，額前的碎發也了一半，怒氣翻騰的表平息了，冷峻的一張臉上，看不出別的緒。

    坐著的馮曉靜立刻站起來，“秦，秦二哥……”

    “誰讓你進來的。”秦勢冷冷問。

    “我這就滾出去，不打擾你們談。”馮曉靜扭頭就跑。

    盛輕惴惴不安站起來，示好的衝他微笑：“你去洗臉了啊？”

    秦勢看都沒看，徑直走向臺，麵無表出煙點上，然後才開口：“過來。”

    盛輕急忙過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越是平靜，心裏越是沒底。

    煙草煙在臺蔓延開，秦勢單手夾著煙，煙霧在他手指間繚繞，他目一瞬不瞬盯著麵前的人：“那晚出現在夜醉包廂的人，也是你？”

    盛輕遲疑了一下，點頭。

    秦勢咬牙：“出聲。”

    盛輕開口：“是我。”

    秦勢結上下滾，微微僵，所以他睡了的姑娘，從始至終都是盛輕？！！

    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秦勢發現自己有幾秒幾乎不能正常思考。

    他別開臉，狠狠吸了兩口煙，聲音微抖：“把那晚的事，跟我詳細說一遍。”

    “那晚我去夜醉給薛遠過生日，離開時看到高婷婷出現在那裏，以為和人來廝混，就易容偽裝後去找，想警告不要背叛你，結果說是你來的，還跟我說了你的病……”

    “我想著你就在樓上，也想知道你究竟有什麽病，就到你包廂門口，想去看看，結果還沒進去，就被你拽了進包廂。”

    “你那個時候完全沒有了意識，像是被控製的野，我讓你住手，你也聽不進去。”

    “我發現你不對勁，想帶你去醫院，但本不是你對手，你撕了我服，作很暴，不管我怎麽反抗，你都沒有停下來。”

    “事後我腦子裏很混，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方麵生氣你竟然這樣對我，一方麵又覺得那個人是你，我不應該生氣……”

    “我不了這樣的突變，沒等你醒過來，我就跑了。”

    盛輕說到這裏，看他：“之後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秦勢一直聽著，沒有放過說的任何一個字。

    每句話，都對得上監控裏的記錄。

    甚至隨著的描述，他腦海裏好像也有了那晚模糊的印象。

    驚慌失措的他二哥……

    憤怒的讓他停下來……

    還有他占據時，無助的泣……

    以及他的魯，瘋狂，和野蠻。

    甚至在第二天，因為他的對待，高燒發炎而住院。

    那幾個護士的話，又清晰的回憶起來：“小姑娘好慘的，黃破裂，那個男朋友也太狠了些，怎麽能對這麽魯啊，像個野蠻人……”

    原來不是薛遠。

    而是他自己！

    他竟然了那個該死的野蠻人！

    那天發生在薛遠上的事，應該發生在他上。

    他才是那個該被千刀萬剮的人。

    垂在側的拳頭，了鬆，鬆了，最後一拳狠狠砸在了臺欄桿上。

    “……”盛輕又被他嚇了一跳，他太狠狠跳著，眉頭也死死皺著，薄抿，表很嚇人。

    盛輕在心裏歎了口氣。

    果然，果然知道真相後，他無法接。

    正想說那是個意外，不會怪他的，也不會讓他負責的，他們可以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

    秦勢卻突然偏頭看，薄裏吐出兩個字：“抱歉。”

    盛輕一下愣住：“啊？”

    秦勢說：“那天晚上，我確實病發了，發生了什麽，我完全沒有印象，抱歉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不管怎麽補償，都不能彌補那晚對你造的創傷。”

    盛輕不想看到他自責，連忙說：“我知道的，你那天晚上，看起來是不太正常，我隻是當時有點害怕，無法接而己，之後我想通了，從來沒有怪過你。”

    秦勢皺眉：“為什麽不怪我？”

    “因為你對我很好啊，你是我家人，雖然沒有緣關係，但勝似家人，我怎麽可能會怪你。”

    上輩子就因為秦震的臨終囑托，秦勢都能義無反顧的去救，還賠上了自己的命。

    所以盛輕真的不在乎那一夜。

    或許對別的孩子來說，無法接，但不介意。

    到現在每天晚上都還會做夢，炸響起的時候，他把抱進懷裏的覺。

    那是一種保護。

    他用他的軀，來保護。

    “你是不是缺心眼？”秦勢眉間跟打結一樣蹙起，“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你不在乎？”

    盛輕垂下眼睫，小聲嘟囔：“你就當我缺心眼吧，反正我就是不在乎，也不怪你。”

    秦勢磨了磨牙，那種‘這熊孩子又開始叛逆’的覺冒了出來。

    要真是他親妹妹，被男人睡了，不在乎、不一哭二鬧三上吊，他能被活活氣死。

    他想，是不是太小了？還沒有樹立正確的三觀？

    所以遇到這麽大的事，還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態度？

    想到這裏，秦勢把手裏的煙按熄，認真看著：“盛輕，我做的事，很糟糕，很不對，是錯誤的，你不應該不生氣。”

    盛輕懵了懵，難道他還希生氣嗎？

    “可我確實不生氣啊，你雖然做的不對，但有可原，我都理解的。”

    “那也不能不怪我。”

    “你的邏輯好奇怪啊，就算我是‘害者’，你是‘加害者’，可我不怪你，難道你還要強迫我怪你不嗎？沒有這個道理吧。”

    秦勢：“……”

    一直在旁邊聽的馮曉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兩人角怎麽說著說著，搞反了？

    秦勢眼尾掃過去：“我不是說了讓你滾出去。”

    馮曉靜回頭，“這就滾。”

    “回來。”秦勢看了盛輕一眼，“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

    下樓的時候，馮曉靜嘀嘀咕咕的問盛輕：“就這樣結束了嗎？秦二哥不生氣了？原諒了你的欺騙？”

    “不知道，他沒明說。”盛輕也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他之前那麽生氣，我以為我必死無疑。”

    不過心裏也鬆了口氣，“他既然已經平靜了，我覺得應該不會找我算賬了，在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輕了。”

    馮曉靜現在完全就是盛輕的死忠，無腦站這邊的：“我覺得你沒做錯任何事，不該這麽低聲下氣的求他原諒，應該讓他負責到底……”

    盛輕瞪著：“你是不是找死？”

    馮曉靜不說了，閉。

    回去的路上，秦勢開車。

    盛輕和馮曉靜坐後麵，車裏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詭異。

    秦勢坐在駕駛室，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看一眼盛輕，眉間微蹙，不知道在想什麽。

    盛輕剛開始還沒發現，後來經過馮曉靜的提醒，才發現秦勢一直在觀察。

    等他再看過來，出個友好的微笑。

    秦勢收回目，眼神微沉。

    到底在想什麽？

    還是天生沒心沒肺？

    正常孩子遇到這種事，本不是這個反應。

    ……

    到了秦家後，秦勢坐在車裏沒，對盛輕說：“你先進屋去，馮曉靜留下，我有話跟說。”

    盛輕一愣。

    馮曉靜懵：“不是，留我幹什麽？我和你們之間的事沒有任何關係！”

    不會是要遷怒，舍不得揍盛輕，要揍吧？！

    那也太狗了！

    秦勢說：“你哥的事，要不要聽？”

    馮曉靜立刻對盛輕說：“那我和秦二哥說幾句話，你先進去吧。”

    既然是私事，盛輕也沒留下來的理由，推開車門下去。

    車裏隻剩下兩人了，馮曉靜立刻問：“你要和我說我哥哥的什麽事啊？”

    秦勢目落在車窗外，看著盛輕進了屋，才緩緩開口：“和你哥哥沒關係，隻是一個借口。”

    馮曉靜：“……”

    更狗了！

    秦勢手指在方向盤上敲著，“你是怎麽發現盛輕就是秦西的？”

    馮曉靜有點糾結：“跟你說了不太好吧，我怕盛輕會生我的氣哎？”

    秦勢冷笑：“你就不怕我生氣？”

    對上後視鏡裏一雙涼涼的眼睛，馮曉靜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待事的經過。

    咱小子就是要能屈能。

    “其實完全就是個意外，我不知道是秦西的時候，看到你倆抱在一起，我還以為你是同呢，咳咳咳……”

    “總之就是我想要找盛輕，結果無意之中發現了盛輕就是秦西，之後跟我說了你們之間的事。”

    “秦二哥，我覺得盛輕雖然欺騙了你，但不是故意的，出發點也是善意的，你不應該責怪，那麽喜歡你，你要是不原諒，恐怕都急的睡不著覺。”

    秦勢眼神微閃：“喜歡我？”

    “對啊，我崴腳那天，在醫院裏親口跟我說的，喜歡你，這輩子除了盛雪姐，你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就是最親的人。”

    秦勢垂下眼眸，心裏一片。

    所以盛輕不是不在乎那晚在包廂裏的事，也不是反常，而是因為喜歡他？

    喜歡他，才會說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