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溫伽南的回答不假思索。

兩人最后的對話，恰好落趕來的梁聿修耳中。

沉默像一片海，水般涌著，將人包裹住，耳邊除了咕嚕咕嚕的水聲，好像聽不見別的了。

在溫紹儒的要求下，溫伽南把程鶴送到樓下，折返時，迎面遇見了梁聿修。

猝不及防。

目相對的剎那，溫伽南覺自己的呼吸好像被摁下了暫停鍵。

直愣愣盯著，眼珠子也沒有轉一下，似乎失去了自主反應的能力，不知道自己這樣子的行為很越界。

直到梁聿修走到面前來。

他太高了，溫伽南不得不隨著距離的拉近，而仰起頭。

也是這個時候，的神智才回籠。

意識到自己剛剛產生了與面對程鶴時截然不同的緒波，溫伽南覺得真的很荒謬。

迅速制止了這種可怕的緒波，表變得冷涔涔。

想到今天梁夫人對溫紹儒和譚芳的不客氣，溫伽南心里對他更是只剩下埋怨與疏遠。

“你媽媽還好嗎？”

這是梁聿修站在面前遲疑良久，問出來的第一句話。

溫伽南忍不住冷笑：“托你母親的福，還好好的。”

“我母親？”梁聿修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沒明白的意思。

“不知道就回去問你們家梁夫人。”

溫伽南不想和他多說。

梁聿修一頭霧水，直覺今天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但也清楚，現在回去問，他母親肯定不會告訴他。

非但不會告訴，說不準還會冷嘲熱諷一番，私下還要針對溫伽南。

梁聿修不得不打消了念頭。

離開醫院后，他沒有回去，而是驅車來到外公家。

梁聿修的外公是個快八十歲的老頭子了，卻依舊神抖擻，氣神不比年輕人差。

已經深夜十二點了，可梁聿修走進馬家的時候，老頭子還沒有休息。

非但沒有休息，甚至正在跟孫子馬曉榮一起玩手柄游戲。

客廳中間，一百寸的大屏上，是老頭子的俄羅斯方塊頁面。

“外公。”

他正聚會神，被梁聿修突然一聲，嚇得一哆嗦。

下一秒，屏幕傳來極挑釁意味的一句：“你好爛哦。”

老頭子：“......”

梁聿修：“......”

“爺爺玩了一個晚上，他說這把贏了就睡覺。”馬曉榮投來一個“祝你好運”的眼神。

老頭子氣得差點蹦起來，扔下游戲手柄，指著梁聿修就開罵，活像個老頑。

“梁聿修！大晚上不睡覺你跑來干什麼？！裝神弄鬼把我老人家嚇死了，你負責得起嗎？！”

“你知道我打了多久嗎？玩不贏我今天晚上怎麼睡覺？！”

“那正好，您今晚不用睡了。”

梁聿修沒理會他的嗤罵，直接把人薅起來就往外帶，任憑馬曉榮在后面怎麼追問，他也沒有回應，直接把老爺子帶到醫院。

溫伽南母親所在的醫院。

老爺子是心臟方面的權威專家，退休后又被返聘，平時要麼在燕大醫學院開講座講講課，要麼就是被燕城幾個大型權威醫院流邀請過去出診。

閑下來的時候，還要在家熬夜玩俄羅斯方塊。

梁聿修覺得，這老爺子比年輕人還生猛。

這家醫院，老爺子三不五時也會過來坐診，剛才離開之前，他借老爺子的名義打探到譚芳的況。

盡管已經有方知行，他是外公最得意最出的學生，但梁聿修還是不放心。

他大概把況講給老爺子聽，然后沒等老爺子捋清，就把人送到樓上。

“老師？”

方知行沒想到在電梯口到了自己的老師，他十分意外：“這個點，您到醫院做什麼？”

老爺子還在腦海里試圖捋清關系與因果，又被方知行這一聲嚇一跳。

回過頭，哪還有梁聿修的影？

老爺子嘿了一聲，嘀咕道：“真是親孫子。”

“老師，您說什麼？”

方知行手扶住老師，一副尊敬的態度。

老爺子擺擺手：“沒什麼，我突然想起昨天過來坐診的時候落了點東西。”

“您跟我說一聲就了，我給您送過去，何必這麼早跑一趟，不安全。”方知行好笑道。

老爺子沒說什麼，隨口問了一句：“你今兒不是休息，這麼晚不也還在，出什麼事了嗎？”

“是出了點突發狀況，被紀老家的師弟喊過來。”

方知行大致把況說了，隨即又道：“您來的正好，剛剛我還發現了點棘手的況，正打算找人琢磨個解決的方法，您給看看？”

老爺子正愁怎麼開口呢，總不能直接說他大半夜跑到醫院來。只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甚至都不認識的病人。

不過在急診科外看到溫伽南，得知患者和溫伽南是什麼關系時，老爺子就都明白了。

這哪里不相干？

這相干得很。

溫伽南亦是驚怔。

溫紹儒已經和兩人說上話了，溫伽南臉上震驚的表還沒來得及收起。

“南南？”

溫紹儒輕拍了拍，強掛著笑容提醒：“師爺。”

“……師爺。”溫伽南張著，聲若蚊蠅。

不敢直視老爺子的眼睛，害怕老爺子會說出什麼。

不敢讓溫紹儒知道，面前這個老頭，其實是梁聿修的外公。

雖然跟梁聿修之前是婚，梁夫人從不允許以梁聿修太太的份在外自居，平日里各式各樣的聚會，更不會帶出席。

所以結婚三年，知道溫伽南份的人，之又。

不巧的很，馬老爺子就是其中之一。

但那是因為一次意外，老爺子偶遇了和梁聿修，隨后無論如何都要梁聿修帶到家里去吃頓飯。

梁夫人知道后，還生了氣。

幸好，馬老爺子只是盯著溫伽南多看了會，便點了點頭，和藹地應聲。

“我請老師一起來看看你太太的況。”方知行對溫紹儒說。

溫紹儒立刻面激：“那太好了。”

他很清楚，馬老爺子是國數一數二的專家，從業幾十年，救人無數，患者送給他的錦旗，他專門騰出一間屋子來放，都放不下了。

全程，溫伽南保持沉默，可沒有力胡思想了，全部的神和力氣都用來擔心譚芳。

對于即將到來的手，更是焦急擔憂。

一整晚，溫伽南都沒有閉眼，守在譚芳邊，仔細盯著譚芳，發現譚芳真的是老了，憔悴了，黯淡了。

溫伽南忽然之間也理解了譚芳前幾天的咄咄人。

就是知道自己況不好，擔心萬一出了意外，才那麼急切地想看到兒有歸宿有依靠。

溫伽南還生氣不理解自己。

溫伽南心酸不已，眼淚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