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周妄京側過，撐在櫃子上的手與陶阮的手隻有不到一厘米距離，“實在想不出也不必為難，我們可以繼續剛剛沒完的事。”

    話落，男人骨節分明的長指開始漫不經心敲擊著，清脆而規律的聲響落在陶阮耳邊，猶如一道催命的符咒。

    甚至覺那隻與他相隔極近的手，能清晰到來自木製櫃麵的輕微振。

    一下又一下，好似投心湖裏，不容忽視的顆顆石子。

    陶阮無端張起來，擔心自己說不出令周妄京滿意的答案。

    然而經過一番冥思苦想，依舊不知道到底什麽樣的稱呼才適合他們這種荒謬又離譜的關係。

    最後，陶阮隻好破罐子破摔，小聲道：“周……妄京？”

    “噠噠”的敲擊聲驀然停了下來，男人眼眸輕斂，垂下來向的目幽深而難測。

    連帶著琥珀的瞳孔，都更深了。

    陶阮不明白他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但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心底的那弦倏然繃得更。

    令人不安的氣氛在一片寂靜中持續蔓延，直至——

    “喵~”

    被關在房裏的小橘貓不知何時自己開門跑了出來，正抓著周妄京的腳，有些兇的不停喚著。

    “它可能以為你在欺負我！”

    生怕周妄京一個不爽把貓踢走，雖然陶阮覺得他大概率不是這種人，但還是以防萬一急忙出聲解釋。

    周妄京挑眉，低頭看了眼腳邊正試圖朝他齜牙的小貓，單手把陶阮從櫃子上抱下來，淡聲說：“我的確在欺負你。”

    陶阮臉上的緋一瞬間更甚，沒等說什麽，就見男人蹲下，修長骨的大手輕輕撥弄了下小橘貓腦袋上的發。

    “個頭不大，倒是護主，沒白救你。”

    說完，他站起，邁著散漫的步伐徐徐向客廳走去。

    確認今天這一關算是糊弄過去了，陶阮重重呼出一口氣。

    隨後彎腰把小橘貓抱在懷裏，在它下上撓了撓，低頭跟它在一起，“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陶阮的酒這回徹底醒了。

    抱著橘貓走回客廳，看著沙發上姿態閑適，完全沒打算走的男人，忍不住問：“你……不回去嗎？”

    “陶小姐，我還沒吃晚飯。”周妄京在手機屏幕上敲敲打打，空抬眸看向陶阮，眸清淡。

    陶阮以為他這是又想讓幫忙做飯，正要說家裏還沒買新的食材，便聽男人接著道：“一個人吃飯太無聊，待會兒你陪我。”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做，但需要陪著。

    想起自己也沒吃晚飯，陶阮張了張，猶豫幾秒，又把話咽回去。

    點點頭，乖乖應承道：“好。”

    周妄京懶散靠著沙發椅背，目送著陶阮抱貓走向臥室，垂眸掃了眼手機。

    下一秒，“叮”的短信提示音響起，一條信息隨之跳躍而出——

    【周總，季淮和薛綰綰已經離開酒吧，看方向應該是一起去了季淮的私人別墅。】

    周妄京眸淡淡，神不變地盯著手機瞧了兩秒，隨即按滅屏幕。

    同一時刻，DeepSea酒吧門前。

    宋川著遠已然看不到蹤影的車子，皺的眉依然沒有鬆開。

    楊序走到他邊，“好了，季淮又不是醉的不省人事。”

    “你剛才不是也問過他的意見了嗎？他可是自願被薛綰綰接走的，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一邊說，楊序一邊開手機，看見微信上發來的——

    【表哥同意讓我職了，老地方，來慶祝！】

    他回了條“馬上到”，轉頭對著宋川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宋川沒說話，在楊序離開後，又在門口默默站了會兒，才一臉沉重地走下臺階，揚手打車。

    另一邊，薛綰綰讓季淮靠著自己，指尖在他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按著。

    黑卡宴一路越過其他車輛，疾馳而行，很快便抵達了別墅區。

    代駕停好車，從駕駛位上下來把鑰匙還給薛綰綰，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扶著季淮走進別墅，穿過客廳，最終將人放倒在臥室的大床上。

    床邊有盞落地燈，薛綰綰拉下開關，見季淮始終閉著眼，轉去到衛生間，準備擰條熱巾。

    再次回來時，季淮已經自己把外套了，正一手搭著額頭，睜眼瞧著天花板。

    薛綰綰以為他清醒了，腳步停了下，繼而又走過去，著床沿慢慢坐下。

    “季總，我擰了條巾，溫度正好，臉會舒服很多。”

    季淮轉過頭，看向的神並不算清明，但目顯然比平時更冷。

    薛綰綰嚇了一跳，心頭有些發怵。

    不過想著自己都走到了這一步，還是彎下，試探著把手湊上去。

    “季總。”拿開季淮擋在額頭上的手，薛綰綰作溫地幫他拭，“以後別喝這麽多酒了，小心傷。”

    季淮不錯神地看著，片刻後輕聲問：“你關心我？”

    薛綰綰一愣，麵上的笑容越發和，“我當然關心你，我不是一直都很關心你嗎？”

    季淮沉默著，在眼前人給他完臉要退開時，一把抓住的手，喃喃低語了句：“阮阮……”

    這兩個字模糊不清，隻能約聽個大概音節。

    薛綰綰錯認為季淮是在，一顆心開始狂跳。

    是知道的，季淮對有些好，但著實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把另一隻手也放到對方臉上，薛綰綰幾乎整個上半都在了季淮膛上。

    兩人的離得很近，用極其溫的聲音說：“我在的季總，綰綰在。”

    季淮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悉眉眼，呼吸漸重，不多時抬手下的腦袋，吻了上去。

    ……

    醉酒的人一般都逃不掉第二天頭疼的命運，不過陶阮比較幸運。

    也或許不該稱之為幸運，更多還是得益於周妄京昨晚幫點的綠豆湯。

    原本已然做好肚子陪對方吃飯的準備，沒想昨天送來的晚餐不止有一份，還附加了一碗連周妄京都沒有的綠豆湯。

    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陶阮放下包，忍不住歎，不愧是常年流連花叢的公子哥，對孩子就是心。

    打開電腦，剛拿起鼠標，對麵錢霜空置的工位忽然走過去一個人。

    陶阮下意識抬頭，就看見一張以前總是對充滿敵意的臉笑意燦爛。

    “好久不見啊，陶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