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夥計答複：“是有點風聲，還未辨明真假。”

    青鳶：“去問問。”

    “好。”

    店裏很多夥計都是蘇時清的手下，這些小妖本領各異，扮作人類在酒樓裏打雜，還有一部分是專門獲取各路消息的，五湖四海都有他們的人，稍一打聽想知道一件事不難。

    今夜明月高懸，西塞天高曠遠，三樓所之景象遼闊。

    青鳶倚在窗邊賞月，心裏算著時間，距上次分別，已一年有餘。

    春三月，杏花謝桃花開，這是中原的時令，西塞高寒，三月杏花才在打花苞。

    夜空中飛來一隻烏，由遠及近慢慢停在窗臺，青鳶角微勾，了兄背脊，給它喝了水。

    酉酉王看起來飛的有些累，不待休息好它就開口：“厲宸王跟車師公主確實要聯姻了，據說他會親自來迎接公主，他的人馬下個月就會經過烏壘城。”

    烏壘城就是們所在之地，西域多國與中原往來貿易的樞紐大城。

    酉酉王打聽到的消息，那不會有差錯的，青鳶斂下眸子，語氣輕快：“好的，知道了。”

    酉酉王看著，有些言又止。

    “等他的車馬到了，我帶著群去教訓他們一頓。”

    青鳶失笑：“不用，別傷著你的手下們了。”

    打發走兄，青鳶抬眸靜看明月，良久良久。

    一年時間，確實有太多變故，人心也如此。

    厲宸王的婚事與政治社稷掛鉤在所難免，他與車師公主聯姻於兩國而言都是好事，大盛能在車師借力，悉西域各國作要簡單得多。

    祁司晏有丘壑，想的東西更長遠，對再有，厲宸王妃青鳶在一年前已經死了，若沒死便是欺君。

    一團雲遮住了月亮，青鳶關上窗。

    權衡利弊是人之常，輕輕歎了口氣，有固然錦上添花，若沒有，和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熱熱鬧鬧一起生活也有趣味。

    那就不等他了。

    能理解他在複雜世事中不把放在靠前的位置，但好歹告知一聲，他要另娶人，別讓傻乎乎守著兩人的約定。

    說好的約定就一人當真了，這算什麽？

    想到在放河燈那晚男人真意切的眼眸，那時他好像真對深種，現在想起，青鳶心裏五味雜陳。

    一個月後，厲宸王帶來接親的隊伍浩浩住烏壘城，那架勢足以看出他對車師公主的重視。

    春水樓照樣人來人往生意興隆，青鳶知道他要親的事已有月餘，現在聽到他的人進城了，心出奇的平靜。

    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烏壘城，都不會主去找他。

    有心就會找，無心見了也沒用。

    接連晴了二十幾天的天氣，在厲宸王迎親隊伍進城的這天變了天，西塞地勢高，隻要不出太氣溫就會急轉而下。

    行路不好走，祁司晏的人在決定在烏壘城多休整幾天，他們原本住在方驛站，底下人趕路多日，聽聞春水樓大名，有幾人想著夜間無事，給祁司晏請示後去春水樓長見識去了。

    穿中原服裝的幾個人一進來青鳶就注意到了，看著幾人的言行舉止，猜到這些人的份，沒多看，往樓上走。

    阿寧怕冷，要把暖和的羊皮水囊塞進被窩，小家夥好暖腳。

    阿寧隻有兩歲，去歲端午時青鳶在烏孫一個城池外撿到，那時已經暈了，被一席舊羊皮裹著，初時青鳶還以為已經沒有呼吸，發現還活著時深深歎了口氣，決定養這個被拋棄的小家夥。

    能猜到阿寧被丟棄的原因，一個小孩兒，虛弱，普通人家負擔重，隻能把丟了。

    阿寧子弱，但從小就乖，從不無理哭鬧，一雙烏黑大眼睛就像烏夷的葡萄，幹淨清亮，眉眼是西域特有的深邃，小小一個，眼睫長得漂亮。

    一年時間，小家夥從隻會咯咯笑到口齒伶俐會說話，已經為們大家庭的一員。

    青鳶推開房門時言如玉正在跟阿寧講故事，看見，阿寧眉眼彎彎，“娘親！”

    青鳶抱起，朝手裏塞了羊皮水囊，“跟大姨玩的開不開心？”

    “開心，大姨知道好多好玩的故事！”

    看向言如玉，青鳶問：“比預料中回來的晚，是不是路上遇到事了？”

    言如玉帶著人去月氏采購一批貨，這一走就是四十幾天，超過了初時預料的一個月，們再不回來青鳶都想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好在平安回來了。

    “在草原一個部落停留時他們的族長駕鶴西去，在老族長土之前外族人不得離開，說是會讓故去之人魂魄找不到家鄉，我們就生生多耽擱了幾天。”

    言如玉倒了杯熱茶潤口，想到剛回來聽到的一些傳言，問青鳶：“聽說，厲宸王要跟車師國公主結親了？”

    “是。”

    言如玉蹙眉，“他這是始終棄，明明一年前跟你說……”

    “也算扯平了。”青鳶平靜的聲音傳來。

    之前假死跑拋下他的時候，祁司晏的心痛和無奈隻會比現在更多。

    真驗到了別人曾經的遭遇，才知自己那時有多混。

    言如玉還想說什麽，青鳶問蘇時清為何沒一起回來。

    “他看上幾味珍稀藥材，長在雪山上，找幾個當地阿翁帶著他進山采藥，明日應能回來了。”

    珍稀藥材，長在雪山上的。

    青鳶低眸，懷裏小人睜著漂亮大眼睛滿含意看，蘇時清取那藥材想也是為了阿寧。

    經過這一年調養，小家夥恢複得很好，好的藥材可事半功倍，蘇時清也是想要阿寧早些像其他小孩一樣健健康康不用常吃藥。

    他教阿寧喊他爹爹，自己也是真的疼阿寧。

    午夜，祁司晏與幾個謀士剛聊完與車師和談的事出來，見去春水樓玩的幾人回來，正跟其他人誇誇其談在那邊的見聞。

    又好奇的問：“聽說春水樓兩位老板娘生得花容月貌世間難得一見，此話是不是誇大？”

    “可惜了，今夜寒冷，聽說老板娘有個捧在手心裏寵的兒，怕兒冷，早早就上樓看孩子去了，沒見到人。”

    “沒聽說這春水樓老板娘還有個孩子啊。”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春水樓東家還有個蘇掌櫃的，也是個奇人，年輕英俊，好像和其中一個是一對。”

    祁司晏淡瞥過樓下談那些人，轉進了房裏。

    翌日，他沒讓隨從跟著，一人走到春水樓附近。

    白日春水樓不如夜間熱鬧，果然看到那抹在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纖細影。

    一年不見，青鳶出落得更了，西域的打扮顯得本就深邃的眉眼靈漂亮，鼻梁高立，骨相絕佳的一張臉，晃一看都是絕。

    以前是多一些，現在生出利落的英氣，獨一份的氣質很打眼。

    循著目看去，小小明眸皓齒，正在踢小球玩，青鳶看的眼神很溫。

    “別跑太快，當心摔跤。”不放心喊著。

    小家夥果然冒失摔了一跤，好在不重，自己拍拍手就站起來，聲氣地：“娘親我沒事。”

    不遠有馬蹄聲停下，小姑娘抬眸看去，邊咧開大大的笑容，像三月的迎春花。

    “爹爹！”

    馬車上下來的男子人高馬大，眉眼深濃，邊笑意不羈，看小家夥的眼神得能滴出水來。

    他幾步過來，一把抱起小姑娘親了親額頭，“在家有沒有好好聽娘親的話按時吃藥？”

    “阿寧一直都聽娘親的話。”

    “娘親說你今天回來，娘親果然沒騙我。”

    “爹爹回來阿寧開不開心？”

    “開心！”

    阿寧也是真的喜歡蘇時清，青鳶知道他們兩人在心目中的覺是不一樣的，就像孩子不能有母，也想要父親。

    所以，一年來也習慣了阿寧的這些稱呼，孩子開心就好。

    蘇時清轉眸看，眼尾弧度輕淺，“帶了你喜歡吃的葡萄幹，走，進屋，外麵涼。”

    兩大一小一同進屋的畫麵讓祁司晏心髒收，這種普通而溫馨的畫麵，好像他們就是一家三口。

    眼波溫的妻子，乖巧可的孩子，他從未奢想過的畫麵，是另一個男人再普通不過的日常。

    即便知道這是假的，他心裏也不可避免的酸脹起來。

    沒有哪個男的看到自己妻子與別的男人相這樣的畫麵心裏會無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