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啞然，還不等現編出個名兒來，男人已經散漫出聲。

    “巧，今夜我也在戲園子，怎麽沒見到王妃？”

    祁司晏眉宇清肅，目若有似無看著。

    “可能人太多了，我也沒看到王爺。”

    男人發出一聲輕嗤笑意，“你大概不知道，今晚戲園子是被包場了的，隻我和一位友人。”

    空氣短瞬靜寂，青鳶不說話了。

    祁司晏終於收了臉上漫不經心的淡笑，語氣清冷：“去哪兒了？”

    “去找周先生求藥了。”

    “他又不是大夫，你找他求什麽藥？還得晚上去？”

    他語速緩緩，麵上始終波瀾不驚，但周氣有些低。

    青鳶不想找別的理由騙他，確實就是去求藥的，但周先生明麵上的份是個文，別人哪知道他會這些江湖數。

    “周辛塵飽讀醫書，知道些偏方，我也是沒辦法了才去試試。扶蓉全被撓得潰爛，之前找過大夫也沒用，我看不下去，哪怕有一點希也要去試試。”

    祁司晏眸底清淡，“你邊人有事，你不找我，反而舍近求遠半夜去周辛塵住，你連他飽讀醫書都知道，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他讀了幾本書你就覺得他是在世醫聖，天下那麽多名醫不找反而找他，這麽信任他？”

    這話帶著一濃濃的醋味，隻是這時的兩人都沒發現。

    “京中有名的大夫我都找過的，正因為解決不了問題我才自作主張，你就當我是病急投醫吧。”

    又不可能說周先生是大妖，會很多東西。

    “而且扶蓉不是生病，是中毒，之前郭順麒綁架給服用的毒藥，那種藥應該是在黑市得來的，恐怕隻有製毒人才有解藥。”

    聽到郭順麒和黑市，祁司晏沉靜片刻，再開口語氣沒那麽了，但還是抓住了重點，“說來說去又關周辛塵什麽事？他又不是製毒人。”

    “我也想去黑市啊，但那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看他神有所緩和了，青鳶順著解釋：“對不起啊，我有事不是沒想著找你，隻是最近看你太忙，怕給你添麻煩。我和周辛塵清清白白，頂多算朋友，他對我是沒意思的，你相信我嗎？”

    祁司晏覷一眼，見一副乖順討好的模樣，那眼神裏還藏著幾分懼。

    這個眼神並不是平等的，在怕他。

    這讓他想到心好時，看他的樣子，從容快樂，坦坦。

    在周辛塵麵前應該是無比放鬆的，現在卻對他這般小心翼翼。

    心裏緩緩吐了口氣，祁司晏試著放輕語氣，“不是我相不相信你，在做事之前你得想想自己的份，你不是曾經那個混跡山野的小漁民了，在這裏，你是厲宸王妃，你該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我隻是想救人。”

    青鳶緒有些低落，扶蓉被下毒都是因為，而人間這些毒藥實在複雜歹毒，修為不深，沒辦法用法幫扶蓉，先前覺得自己既已了世，就遵循人間的規則章程不必研修妖法，有了錢沒什麽是辦不到的。

    可是經曆了這個事，才發現自己好弱，技多不，以前不該隻顧著賺錢沒好好學法的。

    在人間生活，最親近的人就是扶蓉了，看著扶蓉這麽難，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想玩，想朋友，想吃很多好吃的，想我邊的人平安康健，我要的東西一直都很簡單。”青鳶鼓起勇氣看向祁司晏，“你一直強調讓我記住自己的份，可沒人問過我想不想做這個王妃。”

    “如果為了恪守一個別人強塞給我的份，卻要束縛我連自己想守護的人都不能保護，那這個份於我而言有什麽意義？”

    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溫和和，沒有遷怒沒有埋怨，隻是一句句地訴說著自己的困不解。

    就是這種平淡的對話，卻在祁司晏心底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他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已經是他控製不住的了。

    就好像一隻金雀鳥，從小便被供養在華麗的牢籠裏，安於現狀的小鳥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直到有一天，這鳥兒長大了，覺得自己不屬於鳥籠，它開始反抗，開始鬱鬱寡歡。

    上那種若有若無的不真實在這一刻才實實在在被擺在眼前。

    以前他就覺得很鮮活，卻有種抓不住的錯覺，就連隻見過幾麵的趙明玦都說好像要往更廣大的地方去。

    “什麽沒人問你想不想做王妃？相這麽久本王可對你做過強人所難的事？我對你不好麽？”

    青鳶想都不用想，打心眼裏覺得王爺是個好人，“你很好，我想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祁司晏幾乎要被氣笑，他反問：“朋友？”

    “我一直都把你當好朋友。”

    不是單純不諳世事，是缺筋。

    名正言順的夫妻說朋友。

    “你告訴我，誰家朋友一起睡覺？”

    青鳶眨眼：“可我們並沒有啊，之前那麽相著不好的嗎？反正我們是太後賜婚，本就沒，等你遇到了自己喜的人我們也可以和離的。”

    男人臉瞬間沉得可怕，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原來早就想到了和離這一出。

    “我真是小瞧了你。”

    對上他黑的能滴出水來的眸子，青鳶第一次見祁司晏生這麽大氣，他以前都是喜怒不形於，做什麽都波瀾不驚，現在卻周籠著一層低。

    咽了咽，“我以後不去找周辛塵就是了，你別生氣。”

    重點是這個嗎？

    祁司晏看的眼神像要把人吃掉，理智占上風不想失了麵，生生咽下那口氣，丟下冷冰冰的一句：

    “既然王妃這麽瞎心，近來京中熱鬧，你便替本王選幾個合適的的吧。”

    氣得他口疼，這房間待不下去了。

    男人一走，青鳶後知後覺，挑幾個合適的什麽？

    王妃人選嗎？

    祁司晏剛回屋，嚴管家來稟報，說命人給王妃打的一套羊脂玉首飾送到府上了，是否給王妃送去。

    王爺還代了連珍珠翡翠這些寶貝也一起做些手鏈耳墜的。

    看著匣子裏珠寶氣一堆什，祁司晏麵部繃，淡聲：“扔到庫房去。”

    嚴管家錯愕，還是照做了。

    前些日子王爺和王妃不都好好的嗎？王爺還有心送貴重品討王妃歡心，怎麽今日態度儼然不同了？

    第二天剛用過午膳，青鳶給扶蓉弄了些清涼止的藥塗抹在上，雖不能完全治愈，但稍稍能緩解一二。

    有丫鬟來報，說宮裏的太醫來給扶蓉治病。

    太醫？

    祁司晏竟把太醫找來了，他昨夜不是很生的氣嗎？

    青鳶忙命人把太醫請進來。

    太醫看了一眼後說：“這看起來像是西域人製的毒。”

    青鳶忙問：“李太醫可有醫治的法子？”

    李太醫思量半晌，道：“西域人用毒最是奇特，要想製出解藥恐怕需要時間，再加上一些特殊藥材宮裏不一定有，再去尋藥材，這樣一來時間又得拖後，隻怕扶蓉姑娘不了。”

    “我先開一副服去毒的方子，這個藥膏配合著塗，能讓扶蓉姑娘不再瘙折磨，這隻是暫時止，一停用又會複發，我爭取早些把解藥製出來。”

    有一希青鳶也萬分開心，“有勞李太醫了。”

    李太醫用小刀在扶蓉手上劃開一刀，取了些便走了。

    他一走青鳶趕把藥膏給扶蓉塗上，不過一會兒功夫，小丫頭就說自己上清清涼涼沒那麽了。

    青鳶想了想，該去找祁司晏道個謝，可他不在府裏。

    昨夜不歡而散，祁司晏可能還不想見。

    一整日都在觀天象，臨近傍晚還是沒任何異常天象，青鳶剛有點氣餒，突然靈機一轉。

    異常天象？

    也可以製造異常天象呀。

    夜幕替代白日之時，周辛塵正準備作法，忽地看見夜空劃過幾抹流星，星拖著尾在漆黑的夜裏留下痕跡。

    周辛塵輕笑，看來不需要他了。

    還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