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兄臺。”青鳶低著頭喚了聲，“若你尋到你寶貝的小賊，打算如何置？”

    侯問天一手叉腰，一手拎著酒葫蘆，聞言想都沒想道：“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刻骨銘心一輩子。”

    青鳶吸了口涼氣，本道歉坦白的話怎麽也不敢說出口了。

    枉從先生那裏學了那麽多聖賢書，現在卻連坦白認錯的勇氣都沒有。

    唉，終究隻是個小狐貍，做不了坦的聖人。

    既然不敢認錯，就隻能從別的方麵補償他了。

    “兄臺，你喜歡吃魚嗎？”

    侯問天睨一眼，“怎麽？”

    “我做的魚味道非常好，恰好你在此，不然我做一條給你下酒？”

    看了看手裏的酒葫蘆，侯問天點頭，“也好，今日天氣不錯，我且在岸邊吹風曬曬太。”

    那一日侯問天坐在風景秀麗的河岸邊看青鳶抓魚，吃到了親自做的下酒菜，兩人暢聊一下午，乘興而歸。

    此後，每每無事，侯問天便會到河邊來，他悠哉悠哉坐著賞景，青鳶則勤快捕魚，每次都要做幾條烤魚給他吃。

    侯問天也覺得稀奇，這小夥子人勤快也機靈，還常常給他帶很多京城買來的小吃，知道他喝酒，小宋三天兩頭就要帶一壺過來，還都是好酒。

    實在殷勤過了頭。

    好像他上輩子救過他命一樣。

    估計他給小宋的那點銀子都全被用來買吃食討好自己了。

    抓賊則是一如既往的毫無進展。

    而青鳶這邊，自那日知道自己無意中做了賊後，日夜難安，心中很是過意不去，那位侯兄是個直爽之人，從沒懷疑過，這讓更自責了，隻能暗從別的方麵補償侯兄一些。

    多日後的某一天，青鳶聽到一條大消息。

    從邊關傳來的，說厲宸王在軍營遭到暗算，中劇毒昏迷不醒，隨行醫師用盡各種藥卻毫無辦法，祁司晏恐怕時日無多了。

    這些都是青鳶在市井聽到的消息，傳言雖不辨真假，但一想，事關攝政王，百姓們也不會憑空造這樣的流言。

    祁司晏在邊塞想來真的遇到麻煩了。

    可烏夷是個大軍區，全是一國銳，按理說敵方很難傷得了他，八是部細作所為。

    不知道祁司晏在盛國有多仇家，但青鳶直覺與太後不了關係，當初就想讓自己隨軍，挑合適的時機對祁司晏下手。

    後來青鳶沒去，太後肯定還有別的後手。

    這婦人若真把祁司晏解決了，那接下來有麻煩的就是自己了。

    青鳶這麽一想，覺得壞了，若厲宸王遇難，厲宸王府和這個有名無實的王妃最後下場必然淒涼。

    不如趁太後沒緩過神來找麻煩時先溜。

    到河邊涼亭將這事兒告訴祁兄時，他一臉漠不關心的淡定。

    “唉，雖然祁司晏生涼薄，對待政敵手段狠決，但他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人，奉命去烏夷練兵，結果卻被人害的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著實有點可惜。”青鳶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惋惜歎道。

    祁司晏眉骨微抬，視線落在臉上，日恰好打下來，將瞳孔映出琥珀底。

    “可惜？你之前不是說他挾天子令百，強勢殘暴？”

    “一碼歸一碼，人都是複雜多麵的，不能單一論好壞。他在那高位上，有時手段不狠一點，也管不下來那麽多大事。”

    青鳶側著頭想了想，“就拿他挾天子令百這一事來說，他確實是權臣，但不是臣。皇上登基時年歲尚，若他這做皇叔的不幫忙管一管，多人覬覦著皇位，天下恐怕早就了。雖說他權勢滔天，但換一個角度想想，他也把權利集中在皇室手裏了，並沒有借勢禍朝政百姓。”

    “前些年外敵在邊塞作祟，他親自領軍將敵人打的連連敗退，換取了中原一帶許久和平。每逢天災，他也心係百姓積極撥款賑災。對待貪汙吏更是毫不手，換取廟堂清明，這麽多年來盛國國泰民安他功不可沒。”

    青鳶慢悠悠說著，沒注意到男人看的目越發幽邃起來。

    祁司晏雙目注視，“你對他還了解。”

    說話一點也不偏頗，那談吐見解，毫不像是捕魚為生的普通人。

    “談不上了解，關於厲宸王，民間有很多他的故事，在市井裏待久了什麽都能聽到。”

    青鳶微歎，“他突然遇害，運氣實在不好。”

    睨著那惋惜的模樣，祁司晏問：“既然如此，你還要他的庫房麽？”

    青鳶沉頓半晌，低著頭呢喃，“既然他突遭橫禍，那些錢放著也是放著，我就借一點……”

    聲音很低，“咱們拿點……”

    得趕拿點傍錢跑路呀，不然等太後回過神來想收拾，麻煩就大了。

    比誰都希祁司晏平安長命，這樣外麵的人顧忌著他也不敢對太過分，可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能傻等著讓記恨祁司晏的人找尋仇。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笑，青鳶怔了怔，抬眸看見男人角的一弧度，似笑非笑，那模樣實在稱不上多愉悅。

    但第一次見祁兄笑，心裏還是有些納罕，他笑起來很好看。

    “祁兄為何發笑？”

    祁司晏黑眸狹長幽深，目如有實質落在臉上，薄輕啟：“沒什麽，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本以為會收手不幹了。

    事實證明，有同心，但不多。

    這人還真是旗幟鮮明，生玲瓏，一點都不死板。

    他好奇問：“既如此，你預備何時手？”

    “我今日來就是找你說這個的，”青鳶倒茶潤了潤嗓子，“祁兄，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後麵不知又會有什麽變數。三日，三日後就行。”

    “你知道王府在哪裏吧？到時候別走錯了。”問。

    “知道。”

    “王府的地圖你看了吧，能黑找到庫房嗎？”

    “應該問題不大。”

    “好！三日後我們再匯合，預祝我們一帆風順！”舉杯。

    祁司晏輕輕看，也緩緩舉起杯子，薄了，音調散漫，“祝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