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清早，許慧凝就被姜瓊從床上挖起來，跟一起陪一個客戶去燒香拜佛。

“這位未來呂太太，聽說很迷信的，之前結婚日子都訂了，說是做了噩夢，有神仙托夢給說那天結婚不好，搞得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也跟著倒霉。”

姜瓊邊開車邊瞟了眼許慧凝：“答應去莫冷殤那邊住了？”

許慧凝睜開眼，扭過頭看：“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我要去莫冷殤那里住？”

“……”

許慧凝頓時想到了什麼，姜瓊也不再遮掩：“他名下房產已經不，再說，你們又是以結婚為前提往的，不就住他一套房子，況且還是他求著你去住的不是嗎？”

一條新短信進來，說曹曹就到，許慧凝對他還有氣，直接按掉，眼不見為凈！

等們到達時，那位呂太太早就等在寺廟門口，由姜瓊陪著聲勢浩大地進廟去找主持。

許慧凝無聊，在車里玩了會兒手機，就下車在廟里閑逛。

素來是個無神論者，也沒拜過什麼佛，但也尊重那些信佛者，與其說迷信，其實更是一種人生信仰。

許慧凝逛到一間偏殿，遲疑了一下還是進去跪下拜了拜，起時被角落里的黑影嚇了一跳。

“小姑娘膽子這麼小？”樂呵呵的蒼老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許慧凝猜想對方應該是廟里的和尚，學著剛才看到的那些香客一樣雙手合十沖他恭敬地鞠了個躬，說了句“打擾了”才離開。

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才過去找姜瓊們。

那位呂太太還在主持的房間里，許慧凝百無聊賴，又進了大雄寶殿里欣賞那些大佛。

“小姑娘，要不要來算一卦？”

有些悉的聲音引得許慧凝回頭，是一個緇和尚，年紀已經很大了，稍稍佝僂著背，笑呵呵地。

許慧凝想到了偏殿里那個聲音。

對方知道猜到了，笑得更開懷：“你也算有佛緣，你求只簽，老和尚今天高興，幫你解個簽怎麼樣？”

許慧凝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捐香油錢了。

拿出一張十塊錢放進功德箱里，心想這樣總行了吧，老和尚見摳門應該不會纏著。

結果下一秒一個簽筒塞進了的手里：“如果你自己不想求，那就替你家里人求一支。”

許慧凝驀地看向老和尚，那表像在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替家里人求？

其實家里本不剩下什麼人了，別無所求。

老和尚捻了捻上方的一瓣胡子：“老和尚還知道你現在正準備談婚論嫁。”說著出兩手指。

不管他是猜的還是誤打誤撞，許慧凝都被他那雙如枯井般無瀾的眼睛看得心驚。

也許是心底的那抹好奇令最終還是跪了下來，想著自己跟莫冷殤的事，忍不住求了一支姻緣簽。

老和尚接過竹簽，看了會兒，又笑地遞還給許慧凝：“去換一張簽文吧。”

“你不是要幫我解嗎？”許慧凝見老和尚轉走了，忍不住追問，但老和尚已經沒了人影。

許慧凝看了眼功德箱里那張十塊錢，現在的和尚越來越敬業，說得一愣一愣地，差點就當真了。

看了看手里的竹簽，想要丟回簽筒里，但最后還是被拿著去換了一張簽文。

是一張下下簽。

“今世良緣前世修，修必苦苦強相求，爾淑為君配，須擇良緣詠好求。”

雖然安自己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但許慧凝從大殿出來，還是因為那句“修必苦苦強相求”心變得郁。

然后一抬頭就看到了寺廟門口進來一道人影，不疾不徐地朝自己走來。

許慧凝想到應該是姜瓊通風報的信，不然他怎麼能準確知道自己在這里？

莫冷殤的眉頭皺，一上來就質問：“怎麼不接電話？”

“手機放在車里了。”許慧凝據實回答。

他的臉稍有緩和，拉過的手：“傻站在這做什麼？不是說今天要看房子嗎？”

“反正等在這里沒事，跟我一塊兒回去，李嬸應該做好飯了。”

許慧凝點頭：“那我去跟姜瓊說一聲。”

結果一回頭，又看到了那個老和尚。

老和尚顯然也瞧見了他們，并且走了過來，臉上卻不見方才的笑，十分嚴肅。

他指著許慧凝邊的莫冷殤：“你跟我去那邊，我給你算一卦。”

莫冷殤從不信這些，當即就皺了眉頭，誰知老和尚來了一句：“一戾氣！”

許慧凝當然清楚這句不是什麼好話，詫異于老和尚的神，也擔心地轉頭看邊的男人。

果然，莫冷殤的臉已經極差，薄薄的繃著，什麼也沒說，拉過就走。

后是老和尚慨的自言自語：“世間萬皆有因果，此等孽緣，強求不得，輕則敗名裂重則命堪憂……”

*

回去的路上，車死一般的沉靜。

許慧凝側頭看著開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廓像是籠了一層寒霜。

從上車后他就沒說一句話，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或許是老和尚年紀大了胡言語呢？”

莫冷殤這麼在意老和尚說的話，這一點倒也出乎許慧凝的意外，以為他會一笑置之。

許慧凝以為他會開車去他家別墅，結果車子卻在下了高架后轉了個彎，去的是紫金藝境的公寓。

因為常年沒人居住，一打開門，就是一陣陌生又冰冷的氣息迎面涌來。

里面家齊全，都是嶄新的，還有很多都未拆封，像是剛買的。

剛買的……想到這個可能，許慧凝不由轉頭去尋找莫冷殤，想要證實自己的這個猜測。

公寓的門輕輕地合上，還沒開口，莫冷殤已經把在旁邊的墻上，吻鋪天蓋地而來。

許慧凝知道他心糟糕，稍稍掙扎了一下就學著他吻自己的樣子吻他，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安他暴躁的緒。

過落地玻璃窗進來，猶如錦帶一般形的束灑在原木調的地板上，還沒來得及鋪好床上用品的歐式圓床，半邊被淺淺的線侵染，寂靜而顯得安寧。

許慧凝的臉埋在莫冷殤的頸窩間。

莫冷殤甚至還穿著大，西裝革履，他跪坐在床上，而圈著他的腰坐在他的上。

過燙得熨帖的西裝和襯衫，他沉穩的心跳砰砰地仿佛著的口，撥著敏又脆弱的神經，雙手攥他肩頭的服。

莫冷殤的呼吸變得重，就像沙漠中行走了好久的旅者，在即將絕時找到了綠洲。

他低頭看面紅耳赤的模樣。

烏黑順的長發，白皙細膩的皮，小小的瓜子臉，濃黑自然的彎眉，秀筆直的鼻梁，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染著水和不滿，嫣紅的瓣……

“殤……”

這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卻是在這種況下，繾綣而充滿著依。

莫冷殤被他得猝不及防，一陣麻從尾椎骨上涌……

被他得呼吸不暢，許慧凝忍不住手推推他，莫冷殤半撐起子，目深深地著氣吁吁的樣子。

許慧凝發現他的臉比之前好了不，但眉眼間的戾氣還沒散去。

抬手覆上他皺的眉頭想要幫他平，腦海里是老和尚那句“一戾氣”。

他卻抓過的手，了：“再一次。”

許慧凝先是一怔，然后反應過來，耳有點紅，但還是聽話地喊了一聲：“莫冷殤。”

“去掉第一個字。”

“……不了。”

莫冷殤抵著，許慧凝嚶嚀了一聲，耳邊是他低沉沙啞的聲音：“。”

許慧凝察覺到他的意圖，紅了臉，用力推搡他：“快起來，我要去洗澡了。”

“一起。”他彎下頭，親了親的，也是今天第一次吻。

許慧凝不免，握拳的雙手抵著他流淌著汗水的膛，半推半就地由他抱著進了浴室。

……

許慧凝提不上來什麼力氣，躺在浴缸里任由他替自己洗澡。

莫冷殤的作溫很小心像是在清洗一件稀世珍寶。

從浴室出來，許慧凝靠在莫冷殤的懷里昏昏睡。

公寓里開了地暖，莫冷殤抱著躺在床上，蓋的是他那件黑羊絨大。

許慧凝窩在莫冷殤臂彎里，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就像尋覓了好久，的半個圓終于找到了另一半。

莫冷殤垂眼看著許慧凝酣寐的睡。

卷卷的睫在白膩的臉上落下黑影。

他把輕輕地擁了一些。

許慧凝像是出于本能，一只手抬起反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口。

莫冷殤想起自己二十歲那年陪一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去廟里參拜。

當時主持也像今天這個老和尚指著自己，一本正經地說：“一戾氣，雖然你一生亨通，非富即貴，偏偏命，克妻克子，注定孤獨終老！”

老主持最后還勸他“你我也算有緣，可愿就此出家為僧，化解你這一的戾氣？”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既是得道高僧，怎麼還理這些紅塵俗世？我看你倒不如就此去這層袈裟留發還俗。”

那會兒他眉目清冷，邊噙著一抹輕笑，主持搖頭，長嘆一聲：“我是怕你到時誤人誤己呀！”

他從不信命，但今天老和尚的話卻讓他然大怒，如果不是在邊，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砸了那座廟。

……

許慧凝是被一陣煙味嗆醒的，窗外的太已經落山，瞇著眼翻了個。

“把你吵醒了？”

許慧凝聽到悉的低沉聲音，才想起自己旁邊還睡了個人，回過，就看到莫冷殤靠在床頭煙。

他已經很久沒當著的面煙。

臥室里有些煙霧繚繞，許慧凝撐起，抬手捂著口，朝床柜上瞅了一眼，積攢了不煙。

“你是不是打算把一包煙都完？”許慧凝發現煙盒里只剩下兩支煙了。

莫冷殤沒回答，薄間吐出一個煙圈。

許慧凝被熏得眼圈酸酸地，忍不住嘀咕：“不要再了。”

他抬眸看著，眼神很深很沉，不是能讀得懂的容。

“還在意那個老和尚說的話？”

莫冷殤彈煙灰的作一滯，許慧凝看在眼里，挽住他的肩膀，主靠在他的懷里：“我以為你不信這些東西。”

他沉默，沒有接話。

許慧凝不知道該怎麼安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吻住他。

莫冷殤手里的煙不知何時已經掐滅，雙手著的胳臂想把拉起來：“不想睡覺了？”

許慧凝放開他，抬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著他，“嗯，想干點別的事。”

……

莫冷殤低頭看著赧的神，第一次這樣得到滿足。

他扯過大蓋住的，手指挑起黏在臉頰上的發，替攏到耳朵后面，面對如星一般明亮的眼睛，更加摟。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這種事。”許慧凝的下支著他的肩，“心好些了嗎？”

莫冷殤突然低低地笑了，薄著的太：“你說呢？”

聽他這樣反問，許慧凝就知道他的心應該是很不錯了：“那還在意老和尚說的話嗎？”

他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有些含糊的回答，不曉得是不在意了還是介懷。

“我小的時候也有一個高僧給我算過命，他說我天生富貴命，誰要是娶了我一定家門榮無限，但結果呢，我母親早逝……我被父親跟后母趕出家門，哪里還有和尚說的富貴盈門？”

莫冷殤拉起的手指擱在邊，親了親：“搬到這里來住吧。”

許慧凝上他后背的肩胛骨，回抱著他，到他穩健又慵懶的心跳，到甜而幸福：“好。”

兩人了外賣，一起吃了午餐。

莫冷殤下午還有事，要去公司。

許慧凝本不想送他的。

可被纏綿地目盯著不了了，最后只好妥協。

可上了他的車后，他又趁機要求去他家別墅等。

許慧凝本不想答應，怕到他目前莫老太太。

可莫冷殤卻說，老太太從來不去他那里，最近迷上打麻將，跟幾個朋友一直都在打麻將，沒工夫管他這邊。

看他又恢復了以往的意氣發，跟之前散發著憂郁的男人無法相提并論，但還是遷就地點頭答應了。

許慧凝讓司機在路口停下，自己走去莫冷殤的別墅。

剛要進小區大門——

“嘿！嘿！這里，這里，看這里……”

許慧凝下意識地回過頭，不遠一棵槐樹下探出一個包得嚴實的腦袋。

見看過去，立刻摘了墨鏡，開頭上花哨的巾，笑瞇瞇地沖許慧凝招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莫冷殤口中去打牌了的莫老太太。

許慧凝左右看了看，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老太太是在喊嗎？

莫老太太大半個子藏在槐樹后面，沖點點頭：“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