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多一會兒,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失眠的時候對線很敏,薄薄的線落在我的眼皮,我清醒的睜開眼。
周嘉也:「剛剛回來洗了個澡。」
「那怎麼辦,你看我像是會哄人睡覺嗎。」
我覺得,我一定是被失眠折磨瘋了,怨氣或者憋屈,分不清是哪一塊的緒更上頭,對方是周嘉也,讓我可以無所顧忌。
我緩緩打字,給他發過去,「我覺得你會。」
第33章
深夜寂靜,我握著手機屏幕像個膽大包天糖的小孩,我提心弔膽的去夠著柜子最頂端的那罐糖,我知道如果摔下來就會頭破流。
我的心底惴惴不安,因為我的頭腦一熱,怕他到冒犯。
片刻後,我終於等到了周嘉也的回覆,「我不會。」
「但是。」
他停頓,發來了下一句,「我會吃小孩,半夜不睡覺的小孩。」
看到周嘉也的回覆,我一時沒忍住,抿著笑了起來,深夜很靜,我怕吵到室友,窩在被子裡很努力的克制自己。
周嘉也的回答,永遠在我的意料之外。而膽大包天的小孩,沒有摔得頭破流,而是小心翼翼嘗到了罐子裡的糖。
我好不容易才收斂回來,回他,「你聽起來像魔鬼。」
周嘉也說道:「小時候沒聽大人這樣嚇唬過啊,晚上不好好睡覺就會被抓走吃掉。」
「沒。」我解釋,「我小時候很乖,而且也沒有人管我早睡。」
周嘉也其實不了解我的事,這算是我和他頭一次說起從前。
他的理解是,「這麼自由?」
我不想再逃避,我選擇了用最平常的口吻告訴他,「不是自由,是沒有人願意管我。」
我清楚記得有一年的元旦節,他陪著我走在文和街,問我帝都好的,為什麼回了這座南方小城,我沒有告訴他。
後來我和他在人群走散,我高三一年都沒有音信,也沒有告訴他原因。
而做膽小鬼的代價,就是弄丟了周嘉也。
他至今沒有問我當時為什麼一直躲著沒消息,不知道是已經不在意,還是早就忘記。但是同樣的代價,我不想再承了,如果他問起的話,我都會告訴他。
看著聊天框靜了下來,忽然意識到,我說的話也許會讓他為難,會給他帶來心理負擔,因為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接收別人的負面。
他拍戲拍到現在,累了一天也許早就疲憊,現在並不想聽這些。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準備試探著問他睡了嗎的時候,他給我發了信息,「找個耳機。」
我有些懵,「我?」
「對,你。」
我的耳機常年放在枕邊,因為失眠和半夜容易醒來,而醒來後緒會很糟,我需要一些可以舒緩緒的音樂或者視頻。
我把耳機戴好,問他,「然後呢?」
然後,屏幕的畫面一轉,是周嘉也打來的語音電話。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忽然很快,遲鈍得像是做夢,我點下了接通。耳機里所有的聲音都清晰放大,我聽得到服過的聲音,也聽得到他放下什麼東西細微的磕聲。
只聽聲音,我猜不到他在做什麼。
他發現電話接通以後,從耳機里傳來的低笑很輕,「接個電話這麼慢。」
一開口就是笑我,我下意識就要解釋。
可是我不能開口說話,因為室友都在睡覺,我只能慢慢打字:「我不慢。」
「行,你不慢。」他的語氣帶笑,聽起來像敷衍。
然後傳來幾聲琴鍵的鋼琴音,他問我,「能聽到琴聲嗎?」
我打字,「嗯。」
「清楚嗎?」
「很清楚。」我接著問他,「你從哪找來的琴?」
「隔壁,有個樂隊的鍵盤手,借了一下他的琴。」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詫異道:「你這個時候去借?」
「他們剛剛出去吃宵夜了。」他從琴鍵上撥過一串音節,說道:「最近在學,給你彈首晚安曲。」
我打字比不上他說話,我還在輸中,又聽他說道:「我就只能想到這一種哄睡覺的辦法,你要再睡不著可不賴我,我盡力了,聽到沒。」
他語氣一點都不溫,甚至有點惡狠狠,像在威脅我。
可我想到他沒有回我信息的那幾分鐘,我以為他是疲憊不堪,可原來他是去隔壁借琴,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我忽然鼻尖就有些酸,只回了一個哦。
他沒有再說話,耳機里只能聽到溫的琴聲,很溫,就像呢喃細語,讓人慢慢就跟著安靜下來。
我沒聽過他彈琴,在我的認知里,彈琴這些東西都離他很遠,他給我的印象永遠都是在籃球場一熱汗卻肆意快樂,他向著線,卻比金燦燦的更招搖。
從第一個音符落下,我再難跟我腦海里的周嘉也聯繫起來。
這種覺就好像那天我在噴泉旁邊的小道執著見到他,他坐在月模糊下,一西裝,腕上是名貴的表,眉目鋒利,他仍然懶洋洋的作坐在長椅上,抬眸看我時眉骨微抬的笑,卻讓我到一種難攀的迫。
我很難跟十五歲那年陪著我走遍了一整條文和街的周嘉也聯繫起來,可我的口每一次的心跳重重,又無比清晰的知道那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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