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桃心里發苦，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想象這道菜的價格。

只好把菜單推了回去。

“秦先生，我不懂，您點吧。”

秦桉也不跟客氣，點了幾道這里的招牌菜。

黃燜魚翅，灌湯黃魚，開水白菜......

許桃聽完，覺自己天塌了。

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這可不像能買得起的東西。

忍不住就有些垮了臉。

秦桉藏起眼里笑意，逗：“難得許老師請客，多點幾道菜，好了，就這些。”

服務生恭恭敬敬拿著菜單退出去，又有人上來煮茶，是規規矩矩的中式茶道，跪坐在一旁的茶桌前，腰板筆直，一不茍。

許桃喝不出是什麼茶，只覺得口齒留香，宛城干熱，喝下后也覺得神清氣爽。

就是秦桉看的眼神，堪稱放肆。

沒多會兒，小姑娘就敏察覺到，臉紅紅垂著眼不敢跟人對視。

今晚實在是出乎意料，時今放了鴿子，留自己單獨和秦桉相。

還是認識以來頭一次。

迫比之任何時候都要猛烈。

是請客一方，又雇于秦家，于于理也該主挑起話題，不能讓場合冷下來，可許桃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在是秦桉先笑著問：“許老師不是發工資了嗎？怎麼還沒給自己換個手機？”

許桃目落向桌面，有些不好意思：“還能用呀，修好了。”

屏幕不換也能湊合用。

秦桉不置可否。

他邊接的人，大多都是一個圈子，像許桃這樣的，還真沒有。

整個人給他的覺就是，窮。

但并不酸。

秦桉看得出來，許桃對于自家庭條件坦然，雖然會張局促，但倒也不卑不。

畢竟年輕，很多場合沒經歷過。

他看過許桃的家庭資料，可憐一小姑娘。

可憐到讓他這個鐵石心腸之人，都起了憐憫。

秦桉很過問家里瑣事，卻第一次聯系鐘易，讓他多結些工資給許桃。

小姑娘傻，拿了錢也不知道給自己買幾件新服，換個最新款手機。

回回見都是這件鵝黃羽絨服，洗得發白帆布包。

還有裂了屏幕的手機。

秦桉想起趙清宴所說，那個小男朋友，收了二十萬塊錢，不知多麼瀟灑。

他眼角一譏笑劃過，不經意問道：“許老師男朋友，今天怎麼臨時爽約？”

“有些私事趕不過來，我男朋友讓我給您道個歉，實在不好意思秦先生，見笑了。”許桃沒說原因，想必秦桉也不會追問。

秦桉的確沒什麼問下去的興趣，揮揮手讓服務生離開，他半探過子，親自給許桃倒茶。

襯袖扣被他挽到肘部，小臂線條條理分明，許桃目落在對方修長俊的手。

平心而論，秦桉皮相真的人。

他無論是笑還是不笑，都有一種睥睨眾生之態。

宛若在俯視螻蟻，眉眼輕抬的時候，許桃總能讀出幾分厭世般的不耐。

不想，這世上該是什麼樣的子，能秦桉眼。

不免多看了幾眼，秦桉似笑非笑盯，許桃覺得氣氛詭異，說不出的曖昧和旖旎。

總覺得自己被對方視線剝，一寸寸暴在溫熱空氣中，由著人仔細審視。

許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萌生出這樣想法，臉愈發燙起來，真真了一顆水桃般甜人。

秦桉目暗了暗，但很快收回侵略目，恢復了一貫閑淡模樣。

空氣陡然再次流通，許桃悄悄吐出一口氣，端起茶來一飲而盡。

菜一道道端上來時，許桃已經鎮定自若。

貴就貴，反正開弓沒有回頭箭，還不如趁此機會一番食。

兩個人四道菜，許桃看賣相就覺得價值不凡。

更有人在一旁邊布菜邊講解。

單說這灌湯黃魚，許桃就聽得目瞪口呆，待嘗了一口，更是驚嘆不已，魚骨和魚完全離，湯鮮淳厚，簡直是吃過最好吃的魚。

不愧為古今名菜。

中間趁秦桉出去打電話的功夫，許桃還百度。

結果看完更加自閉，腦子里忍不住想，肯定不是所有黃魚都賣到幾萬幾十萬一條。

那都是特供，不可能出現在飯店。

許桃一邊吃，一邊含淚勸自己想開。

大不了就說沒錢，反正丟人也不是頭一回。

秦桉回來時就看到生無可卻停不下筷子的模樣，比從前生鮮活幾分。

但一見他回來，立即就收斂表做乖乖。

秦桉忍不住笑。

接下來飯吃得還算開心，秦桉若要放下段和人聊天，自然不會讓話掉在地上，許桃漸漸松了心神，覺得秦先生今天比平時好相多了。

就是吃飯太慢，許桃吃飽時，他還在慢條斯理吃著，九點半才結束。

許桃要去結賬，出了包廂，在客廳一般布局的前廳找了一圈，甚至沒找到收銀臺。

他們就像來親朋家吃了頓便飯。

服務生在一旁欠了欠：“秦先生自家的產業，您不必客氣。”

著手機看向秦桉，對方一整晚都忙，是電話接了不下十個，現在也正背對著，站在燈里和人通話。

幾分鐘后才轉過來，他似是猜到許桃要問什麼，“是我舅爺的祖宅，他不文不武，喜好做飯，隨便開著玩玩。”

“許老師這頓飯，留作下次再請。”

許桃只想盡快了結這場糾纏，鼓起勇氣問道：“秦先生，說好了我請，怎麼能白吃您一頓飯，我把錢轉您可以嗎？”

說完，就聽到秦桉笑了笑，并不是嘲諷，但的確在笑的天真。

他讓人去開單子。

許桃拿到單子，默默閉上。

別說兩千，兩萬都不夠。

還好時今沒來，不然丟臉丟一雙。

秦桉眼里含了笑意，提出要送回去，不容拒絕，許桃真不愿再坐他的車，太招搖。

但對方也沒說話，靜靜等著，偏偏就讓人不敢說不。

路上，許桃電話響個不停，看是時今，原本不想接的，今天時今做錯了事，許桃沒心跟他應付。

但時今打不通，一般不會死心。

許桃看了一眼秦桉，對方低頭在回消息，小聲接起，還沒等問一句，就傳來一道陌生音。

嗓音甜很好聽。

許桃心里咯噔一下。

對方帶著哭音：“你是許桃嗎？能不能來一趟廣安路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