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沁的確做了一個好傷心的夢——

夢里，顧銘夜徹夜不歸，在另一個人那里春宵一刻，苦等半夜，盯著天花板默默流淚。

就在傷心絕的時候，終于顧銘夜頂著一寒意回來，顧不上尊嚴與形象，慌不迭撲進了他懷里，摟住他的腰，訴說著苦等他的委屈。

再然后，他磁低沉的聲音便穿夢境響在了的耳畔：

“別怕，我在呢，我陪著你呢……”

這聲音猶如涓涓暖流，更似有魔力一般，平了上所有的不安與委屈。

噎聲終于漸漸緩了下來，直到秦沁再次陷沉沉的睡夢，顧銘夜才停下安，離開臥室，趕往機場。

*

疾馳的勞斯萊斯。

顧銘夜坐在后排，西裝筆，氣場清貴。

前面開車的特助李放，正十分專注的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但為特助，察言觀是本能，等紅綠燈間隙，余過后視鏡一掃，李放便看到自家老板今天臉似乎有些不對。

猶猶豫豫正想為老板排憂解難，顧銘夜卻先開了口，嗓音寡淡：“想說什麼？”

李放試探問：“您心不好？”

顧銘夜向車窗外快速倒退的樹木，鏡片后的瞳孔浮現一抹晦難懂，默了片刻，開了口：“你還記得自己的初嗎？”

李放懵了一下，不明白老板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但老板既然問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李放如實回答：“記得的。”

說完，興許是覺得自己回答的有些潦草，便清了下嗓子，聲音悠遠著道，

“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上的人，總是記憶深刻的。”

“我還記得我跟是在校聯誼會上認識的，當時穿著一白連，笑得很甜，在舞池中央旋轉的時候，就像一朵綻開的白牡丹。”

說著說著，語氣夾雜一懊悔，

“那時候我就對一見傾心，唉，只可惜我們后來各奔東西走散了，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顧銘夜摁著眉心：“好了，夠了。”

李放倏地頓住話頭，眼觀鼻鼻觀心，從后視鏡小心翼翼打量著顧銘夜。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剛剛從老板語氣里聽出了幾分不悅。

要知道，平常老板一向緒穩定，很外緒的。更不會提“記不記得初”這種明顯帶有小小基調的話題。

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就在他心中疑時，顧銘夜松開了著眉心的手，淡聲吩咐道：

“待會兒送完了我，你聯系一下傅雋，請他辦件事。”

——

秦沁這一覺睡得很沉，做了一堆雜的夢，直到第二天天亮才醒。

剛起床，一陣電話鈴聲便猝然響起。

接起電話，那頭的聲音客氣：“秦士對嗎？我是你的主治醫生，今天有時間的話來一趟醫院吧，有件重要的事。”

秦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問：“請問是什麼事？”

“是好事，你來門診找我，當面跟你詳說。”說完，那邊似乎有些忙，匆忙掛斷了電話。

婦產科。

秦沁趕到后，醫生將一個紙條遞給了：

“電話里不方便細說，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人，是治療‘多囊卵巢綜合征’方面的專家，這上面是他的聯系方式，你可以找他試試。”

秦沁低頭看著紙條上的容：一串電話號碼后面備注著“傅醫生”。

想到面前這位醫生已經算是業界的權威專家了，能被對方認可的，醫水平一定更加高超。

秦沁滿腔激，不住道謝。著手中紙條，推門正要離開，不遠，一道纖細影被護士小心翼翼攙扶著走來。

打眼一掃，秦沁只覺得對方有些面，但沒細想。

直到護士開口對那人道：“顧太太，您今天氣可真好！”

那人莞爾一笑，滴滴的語調：“是嗎？謝謝你哦……”

護士又道：“顧先生呢？今天沒有陪您來產檢嗎？”

人攏了攏耳側碎發，笑容又甜：

“工作原因要出差，但他非要推掉工作陪我的，我沒同意，再三強調讓他以工作為重。”

“而且我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也獨立慣了，一個產檢而已，我自己也可以的。”

那護士眼睛晶亮，做羨慕狀：“哇！顧先生可真疼您，顧太太您那麼優秀還這麼識大，怪不得顧先生這麼寵您！”

人十分用地抿著笑，眼底的笑意更深，惶然一副沉浸在河當中的小人模樣。

直到兩人來到秦沁跟前不足兩步遠的距離，秦沁木然的心臟猛地一！

是了，確定了。

眼前人不是別人，正是顧銘夜的出軌對象，蘇玲那天抓拍到的人！

當時蘇玲只拍到了對方的側臉，此刻對方的正臉面對著自己，秦沁才得以清晰看到對方的長相！

也終于明白，為何剛剛會覺得對方面了。

因為這張臉長得……竟然跟自己有六七分相像！

“這位士，你擋著門了，麻煩請讓一下。”

護士的聲音將秦沁從錯愕中拽回，秦沁下意識側了一下子，護士攙扶著那人從面前經過，著進了診室。

而幾乎是剎那間，一悉的香甜士香水味從那人上飄來，鉆進秦沁鼻端。

秦沁整個人失聰了一樣，就連后傳來門被帶上的聲音，都渾然不覺。

*

秦沁呆立當場好久才離開醫院，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一段久遠的回憶——

顧老爺子當年為自己和顧銘夜指婚的時候，顧銘夜是反對的。

為表決心，他甚至十分堅決的對老爺子說：“我只是拿秦沁當妹妹，這輩子都不可能娶的。”

可后來不知怎麼，他同意了迎娶自己。

但領證前一次偶然，秦沁從傭人的竊竊私語里，聽到他們說自己跟顧銘夜的白月有幾分相像。

還聽到他們說，顧銘夜之所以一直對自己這麼好，同意娶自己，就是因為自己這張臉。顧銘夜是將自己當作了替。

但這些閑話不知怎麼傳到了顧銘夜那里，他當即辭退了那些傭人，并且安自己：“不要聽那些閑言碎語。”

他做到這個份上，秦沁的心自然放到了肚子里。

直到剛剛……

那張跟自己相像的臉真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并且懷著顧銘夜的孩子、頂著顧太太的頭銜招搖過市。

秦沁才警醒，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就像是小丑一樣，在被人戲耍著！

是的，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顧銘夜所謂的“出軌”對象，正是他那個當初出了國的前任——他的白月。

而如今，正主回來……自己這個替，也到了該謝幕的時候了。

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格，尤其是在認清真相之后。

坐在車里沉默著緩了許久，秦沁深深吸了口氣，抖著手撥通了顧銘夜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