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無措、難以想象……

我沒有拉開簾子進去，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讓瑾瑜尷尬。我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我以為今天他騙我要我他要去審查項目是對我撒的一個謊言，可事實上，我這兩年一直活在這樣的一個騙局里，我的世界瞬間全被顛覆了。知道真相的這刻，我著實會到了百般滋味。

從會所出來，外面的太很烈，瑞士難得有那麼刺眼的，照得人眼花，我攔下一輛車回家。

“當初的約定我沒有忘記，讓葉先生照顧秦歌和兒也是昂生前的代，但是我也希葉先生能諒老賀先生思念孫的心，梨子到現在都還是賀家唯一脈，老賀先生很迫切想讓梨子認祖歸宗。”

坐上車上，街頭的景象快速向后移。頭疼裂，我捂著頭，噩夢里的景象突然變得很清晰，斑駁的鐵門，有著各類金屬和火藥味道的倉庫，還有地下的那一灘黑紅的鮮。

“歌，把眼睛閉上。”

忍不住悲嗆出聲，我在出租車上大聲哭了起來。我的悲痛遲了三年才來，一年的沉睡，兩年的忘，眼淚就像水珠子似的往下掉，多不值錢啊，秦歌，你的眼淚太不值錢了，你忘了那個用生命去保護你的男人，你把他隔絕在了你的生命，現在你在為他哭嗎？現在你為他悲痛了嗎？

到了家，我付錢，然后下車，這時，開車的司機住了我，他用英文對我說：“Wipe your tears，don't let it get you down，it will be over with soon.”掉你的眼淚，振作起來，事會過去的。

我說謝謝，然后搖搖頭，我沒有力氣找任何語言安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過去。

走上門前臺階，掏出鑰匙開門進去，低頭換了鞋，上樓，墻上掛著我跟瑾瑜的結婚照，是一年前拍的，因為我問他我跟他為什麼都沒有結婚照，然后瑾瑜就帶我去拍了好幾組婚紗照。

照片上那個秦歌笑得真開心啊，的確，那個秦歌有一份好的初，有一個疼無休止地包容的老公，還有聰慧的兒……擁有那麼多的，怎麼會笑得不開心。

兩年多的相，明明疑點多多，為什麼要住在瑞士，為什麼瑾瑜母親不接梨子，為什麼瑾瑜從不提他的哥們了……

我蹲在墻頭，滿腦都是賀昂中槍的模樣，心臟一陣陣皺，疼得我以為就會這樣死去。

“讓葉先生照顧秦歌和兒也是昂生前的代……”

前生的代。賀昂，你的安排，真是好妥當啊。

袋中的手機驟響，是瑾瑜打來的。

“睡醒了？”瑾瑜問我，手機里他語氣輕松，還夾著笑意。因為他出門前我正要準備午睡，現在這個時點，我差不多是醒了。

“嗯。”我胡應聲。

瑾瑜：“我剛從工地回來，現在順道去接梨子下學，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到家。”

我“哦”了聲：“早點回來。”早點回來，我們談談。

固定的鐘點工過來做晚飯，詢問我想吃什麼，然后又問先生有什麼想吃的。我說：“跟往常差不多吧，另外給梨子弄份玉米粥。”

不到一個小時，門外響起了車子熄火的聲音，我從沙發起來，走到落地窗邊，過玻璃窗，我看見下車后的瑾瑜一手提著個米奇書包，一手抱著梨子出來，梨子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把頭湊到在瑾瑜耳朵邊上，瑾瑜聽后，出了愉悅的笑容，直到進了門。

“咔嚓”的開門聲，我轉過，然后一個小影就向我跑來，我低子抱住，仔細看著兒的小臉，眼睛像我，鼻子像我，連也像我，但是有一雙像極了賀昂的耳朵，甚至左耳的兩顆棕小痣都長在一模一樣的地方。

“媽媽，節日快樂。”梨子對我說，然后從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是一個海豚樣式的鉑金吊墜。

“今天是母親節呢。”瑾瑜在邊上提醒我，他彎下腰梨子的頭，對我笑，“你瞧咱們梨子長大了，都知道孝順媽媽了。”

梨子把盒子放在我手里，低著頭，微微臉紅，“雖然是爸爸付的錢，但是禮是我選的，媽媽喜歡嗎？”“喜歡。”我手抱住梨子，酸疼的眼角又溢出了眼淚，這眼淚不止是因為。

鐘點工做好了晚飯，四菜一湯，還有梨子的玉米粥，我吃不下飯，就盛了一碗玉米粥喂梨子，梨子一口一口吃著，還不時問我：“媽媽怎麼不吃？”

我拿起餐桌上的手帕了下角：“媽媽剛剛已經吃過了，現在不。”

“是不是不舒服？”瑾瑜問我，迎上他關切的眼神，我搖頭：“沒事。”

兩年多的相，我對瑾瑜已經冷不下臉，兩年前我醒來后忘記了賀昂，現在我想起了賀昂，但是因為有了這兩年的記憶，所有的東西都變了，恨變得不再純粹了。

吃到一半，梨子要自己吃，瑾瑜還不放心我，過來我的額頭，他手心微涼，當他手在我額頭時，我下意識想推開他。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真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說。

梨子突然話：“爸爸說媽媽就跟梨子一樣，梨子是小孩，所以媽媽也是。”

晚飯結束，梨子要看畫片，瑾瑜同意讓先看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候必須回到房間練字，梨子雖然接這里的教育，但是每天瑾瑜都堅持教中國話和學習寫漢字。

“白鴿，天安門……”

梨子的房間傳來瑾瑜教讀書寫字的說話聲，我轉離開，去瑾瑜的書房去等他。

瑾瑜的書房并不像一個建筑師應有的簡潔干凈，厚重的毯上躺著一只洋娃娃和一幅還沒有完的拼圖，邊上的貴妃榻上有我放在那里的各類報刊雜志，紅紅綠綠的畫面，現在看起來格外刺眼。

窗戶對面就是他的書桌了，電腦沒有關機的習慣，桌面的圖案是我跟梨子的照片，我用手摳了下額頭，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書房的門打開了，瑾瑜進來，他立在門口的界，走廊偏暗和書房明亮的燈相互錯在他上，他就立在中間，臉含笑，目和。

“歌，后天我要去趟法國，兩天就回來，梨子……”

“梨子也去是吧。”我說。

瑾瑜：“帶去轉轉也好。”

“不要。”我說。

瑾瑜看著我，還不等他開口，我說：“不用后天，明天，就明天，我就帶著梨子去法國。”

不知道是不是書房的燈太過白亮，瑾瑜的臉瞬時變得毫無，他張口兩次，終于問出口：“是想起來了嗎？”

我不去看瑾瑜的臉，應了聲。

整個書房陷了無邊無際的沉默，然后首先開口的還是瑾瑜。

“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

我：“謝謝。”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瑾瑜：“明天讓我送你跟梨子去法國。”

我點頭。

瑾瑜習慣手我的頭，這次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遲遲不落下，過了三秒，他上前狠狠地抱住了我。

“瑾瑜，告訴我賀昂的一些事好不好，我跟他從那個倉庫被救起的時候他是不是還活著，然后他又是……什麼時候走的？”

一句話說得艱無比，似乎在問出口的時候一劑腥甜的沖上了間。

“你頭部挫，所以在被送進醫院后一直于昏迷狀態，賀昂傷勢雖然很嚴重，但是人一直是清醒著，之后他在醫院堅持了36個小時候走的……”

“啊……啊……”牙齒瑟瑟發抖，為了不讓自己的哭聲吵醒隔壁房間睡的兒，我一口咬在手臂上。

瑾瑜阻止我的自殘行為，他用手指撬開我的牙齒：“歌，哭出來，沒事的，哭出來……”

第二天我帶著梨子去了法國，同行的還有瑾瑜。梨子以為一家三口去旅行，一路上因為不用去兒園而興，直到坐上了飛機，還在手舞足蹈。

“媽媽，我們這是要去哪？”梨子歪著頭問我。

“媽媽帶梨子去看爺爺好不好？”昨天問了瑾瑜，賀昂的父親半年前開始不好，所以特別希把梨子接回賀家，然后就讓自己現在妻子的弟弟比爾來瑞士做這件事。

“爺爺是爸爸的爸爸的？”梨子天真地問我，然后又看向瑾瑜，“爸爸的爸爸對吧？”

我的頭：“是啊，是你爸爸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