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回來了，看著對面樓房那淡藍的燈，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發抖，好像有一流，從腳底一路向上涌去，然后沖到心臟，繞著我的左右心房反復激流著……

明明循環如此暢通，但是大腦卻像缺氧似的模糊空白，很意外，我沒有立馬奔去找瑾瑜，反而洗了洗手，跑到衛生間梳頭。

我的頭發已經很長了，沒有了曾經的齊劉海，出個潔的額頭，瑾瑜以前提過我的額頭很漂亮，我對著鏡子笑容，然后把發跡上的雜都梳了上去。

杜說我發質好，燙一個現在流行的蓬松大卷的發型會非常好看，還說現在的大學生多半都燙發，洋氣得厲害。

杜說著話的時候我就想到瑾瑜了，我覺得他是不喜歡我燙發的，他以前最我的頭發了，說手順得像他家養的貓兒一樣。

我解下圍出門，杜抱著孩子問我去哪兒。

“去見一個人，很快就回來。”我看著杜懷里的孩子，猶豫要不要把孩子一起帶上，但是總覺得太突兀了，瑾瑜雖然接能力不錯，但是如果突然讓他接自己多了個兒子，應該是有難度的。

然后我想象了我抱著孩子去找他的場景，更覺得不妥，因為那畫面有點像是去討債。

繞過兩幢樓中間的人工花園，夕下的木槿花像是大片大片簇擁著的晚霞，天際的晚霞像是盛放在天空上的木槿花兒。

我把手藏在袋里面，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抖癥，我每爬一層樓梯，它就抖得越加厲害，我罵自己沒出息，我思忖等會一定要對瑾瑜笑得好看些，我無緣無故失蹤一年多，他準會生氣，然后我又想，我只能準許他生氣三天，他現在都當爹爹的人了，總不能像孩子一樣一直生氣，不然我們的寶寶會笑話他的。

鞋帶不小心散了，我蹲下子去系，但是因為手一直在抖，鞋帶一直系不上。

然后，我的手突然不抖了，我琢磨原因，想到高中生老師上課的時候曾講過這樣的話，如果將一個人瞬間冰凍，他就會一直保持冰凍前的姿勢了。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瞬間冰凍了，多麼奇怪的事，我的心在爬上二樓的時候還是雀躍不已，但是怎麼在爬上三樓的時候就變樣了？

它似乎停止跳，冷冷地散發著寒氣，就像從冰窖里拿出來似的，凍得我呼吸不上。

“瑾瑜笨，笨瑾瑜，瑾瑜笨……”真是很好聽的聲音，脆生生的發音有著孩的蠻可。

“別鬧，還要不要我背你下樓了。”

這是瑾瑜的聲音，我沒聽錯，但是我還在質疑是不是我聽錯了，因為在我記憶里，瑾瑜只會對一個人用這種縱然寵溺的語氣，上回打電話我偏執認為自己是聽力出問題所以對瑾瑜有了誤會，但是這次呢？

“瑾瑜，你幫我修改下這次作業的CAD圖型吧，我老是弄不好。”

“你自己弄，多練習幾次就上手了。”

“不啊，這次作業算學分的……”

“回頭我幫你看看吧。”

“……”

我咬著，眼睛得睜不開，怎麼會變這樣子？這場景跟我想象的差太多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們在聊什麼呢，什麼是CAD？我不懂什麼是CAD啊，現在的我懂什麼，如何方便簡單地給寶寶換尿片，寶寶的需要加溫多久比較好……

估計是兩人說話太神，都沒有注意蹲在角落系鞋帶的我，我低著頭，看見一雙白板鞋一慢慢地越出我的視線。

我視線模糊，一步一步，瑾瑜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口上，一步一道傷，流不止。

“瑾瑜，你背我一輩子吧。”孩趴在他的肩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你先減再說吧。”瑾瑜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我抬起頭看著他們倆消失在樓梯角的背影，忍不住哭嗆出聲，我用手揪住頭發，把臉埋在膝蓋。

為了抑住哭聲，應該已經被我咬破，口腔里滿是腥咸的味道，我抱著頭，哭得絕。

腔疼得無法過氣呼吸，胃也跟著痙攣絞痛，我第一次會這種可以瀕臨意念之上的疼痛，像是要哭死去一樣。

我死死地咬著牙齒，疼痛從骨頭里咝咝地往外冒著，我使勁力氣都站不起來，只能著墻慢慢把子站直。

“你，你，你怎麼了？”樓上走下一個年輕的中年人，快步走到我邊，手在我袋里索。

“是心臟病吧，有帶藥吧，快告訴我藥放在哪里？”著急地抬頭問我。

我看著，搖搖頭。

“我沒病……”我說。聲音沙啞厲害，仿佛磨砂著沙石。

“你真沒事啊，臉不對啊，是胃病嗎？”真是一個熱心的人，我又搖了搖頭，拉開放在我肩上的手，逃似的下了樓梯。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我自嘲自己哪里來的天真，我和瑾瑜這段早已過了期限的，我卻天真認為他還會在原地等我。

瑾瑜說他要跟我一輩子在一起，現在他要又要背那孩一輩子，果然這世上最不靠譜的就是一輩子，騙子那麼多，被騙的人不小心就傻帽了。

秦歌啊，呵，你真是傻人。

回到公寓，杜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我抱過手中的孩子，笑了笑：“遇上一個老同學，就多聊了會。”

杜：“你的同學都上大學了吧？”

我說：“是啊，現在都老有本事了。”

杜可惜地看了我一眼：“你績那麼好，真是可惜了。”

我笑得有些夸張：“可惜什麼，等他們大學畢業要愁嫁的時候，我的孩子已經都可以背唐詩了，那時候誰羨慕誰就說不準了……”

杜驚訝我緒波太多，是個善良的姑娘，從來不忍心刺激我，所以也就順著我的話安說：“是啊，孩子就是福氣，一輩子的福氣。”

吃了晚飯，杜說要抱著孩子下去走走，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頓了下：“昨天寶寶換下的服還沒洗……”

杜親了親寶寶的額頭，滋滋地抱著孩子出門了。

杜非常喜歡寶寶，老說寶寶是見過最漂亮的孩子，所以很抱著孩子在小區到溜達，這種行為漸漸導致小區人們產生一個誤區就是孩子的母親是杜，而不是我，或許在潛意識里，杜看起來比我更像一個媽媽。

杜回來后，我從手里接過孩子，然后練地給孩子喂，哄他睡。杜站我旁邊說著話，跟以往一樣說一些有的沒的，比如誰誰又把認為是這孩子的媽了，比如誰誰看見這孩子后夸他長得好看了。

“剛剛我遇上一對年輕的，兩人看起來非常般配。”

我笑：“是嗎？”小區的非常多，我也沒去想是瑾瑜和他的新友，敷衍地應了著杜的話。

杜繼續說：“孩看到我手里的孩子啊就非常興，還讓我給抱抱呢。”

我親親寶寶的額頭：“是麼？”

杜點頭：“不過我沒答應，現在年輕的孩大都是手腳的，我哪放心給抱孩子啊。”

我：“是啊。”

杜：“不過這孩還真是有趣的人，是說這孩子長得像男友，惹得男友哭笑不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