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老太太又繼續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你不要跟太親熱,到底份尷尬,你經常把弄到你家來干什麼呢?”
“媽——”何琳拖長了聲音,不耐煩地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你不要這樣說話,我把年年當自己的孩子,怎麼就不能把到自己家了。再說了,這個家也有我的一半,憑什麼老劉就要說我?我就那麼沒有話語權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跟爸爸也沒有結婚,跟你又沒有緣關系,你平白無故的把一個外人往家里引,老劉心里會有意見的。人家也生了個兒,人家兒都沒有過來,你把你前男友的兒帶到家里來,你說老劉不多想嗎?”老太太了灶臺,“是跟周周是親姐弟,現在發展的也好的,我不是你不跟來往,我也知道那麼能干,那麼優秀,以后幫到周周的地方很多,可是你總要照顧一下別人的想法吧?”
何琳將碗碟往鍋里一扔,沒好氣地轉過頭來問道:“是不是老劉跟你說了什麼了?”
“沒有沒有沒有。”老太太連忙否認,“老劉什麼都沒跟我說,是我自己做主。唉,我不想你跟周月年來往的太切了,你好不容易才結婚,我不想你的婚姻再起波瀾。”
……
周月年站在門外,聽著們的談話聲清晰無比的從廚房里傳出來,低下頭笑了一下。
正常。
對自己說。
老太太說的每一個字都在理之中,總覺得每次上門都沒有空手,就已經算是做到禮數周全了,可是怎麼就沒想到,許多的介意并不僅僅只是你禮數不周到的原因。
重組家庭經營起來本就困難,老太太是何琳的親媽,萬事都是以為出發點,這麼說,也有的道理。
周月年如此冷靜理智的告訴自己。只是為什麼心里還是止不住的生出一落寞來呢?
爸爸去世,大姑離開,就沒有家了。
不對,曾經那個家里還有一個人愿意掏心掏肺的對,只不過被弄丟了。
那個人現在又去了哪里呢?
那個人現在正捧著手機和游戲里的周月年聊得熱火朝天。
也難為他堂堂一個博士副教授,年紀輕輕年輕有為,為了跟前友套近乎,如此委曲求全,如此失智。若是讓方飛看見肯定會不認識他的。
也不想認識他。
自從上次給周月年買了游戲皮, 他和周月年在游戲里的簡直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當然這其中肯定不了金錢的推波助瀾。
終于,在某一天晚上見時機差不多快要了,楊斯堯發出了一條至關重要的信息。
“師父,你說我們都這麼了,這幾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出來約著見個面唄,我請你吃飯。”
他把信息發送功,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仿佛只要自己呼口氣,就能把好不容易掙來的良好局面吹得一塌糊涂。
這一次對方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復他。楊斯堯見了以為不肯,心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心復雜地又說道:“正好這段時間我有空,不知道師父你有沒有空,我剛剛拿到錢,我們可以去吃幾頓好的。”
那邊又是長久的寂靜,楊斯堯不由得有些失。也對,周月年到底是個孩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接網絡上陌生人的邀約呢?
楊斯堯還是不肯放棄,繼續拋出魚餌,“師父是孩子,你想吃什麼任你選地點,時間都由你定。”
那邊還是不吭聲,楊斯堯泄氣了,干脆說道,“是我思慮不周,沒有站在師父你的角度來考慮,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吧。”
“不是不是,你別多想。”這次對方倒是回的很快,“我只是在想哪天有空。”
哦,對了,他怎麼忘了周月年是飛行員來著,平常忙得腳不沾地,想要出時間來見網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只見對方發來信息說道,“這可是你說的,要請我吃大餐,時間地點都由我定。”
對方也不跟客氣,“那行,我想吃海鮮自助,就是市中心那家可以看江景的餐廳。”
“行。”楊斯堯心里劃過一疑,但沒等到他仔細去想這一反常究竟從何而來,就馬上被周月年同意和他見面的這個好消息,砸得手足無措。
他想也沒想的就直接說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約在什麼地方見面?”
“就明天吧。”對方發信息說道,“地鐵口有個肯德基店,你去了,坐在靠門的左手邊,那里正好有個落地窗,上午九點我過來找你。”
“還有事要做就先下線了,明天見。”
說完對方就下了,楊斯堯卻在那里捧著手機,猶自不敢相信。明天他就可以見到周月年了嗎?他萬萬沒有想到,時隔多年他會和周月年用這種方式重逢。
欣喜之余,他腦中冒出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疑問:周月年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喜歡去肯德基?
第二天早上,楊斯堯一早便到了指定的地點,坐在周月年說的那個位置上。
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昨天晚上幾乎一宿沒睡的楊斯堯到了現在腦中思維都還相當活躍。
等下見到了周月年,他要說什麼?說好巧?還是說這麼久沒見過得怎麼樣?是否別來無恙?
不不不,這些開場白都不太好,要麼太矯,要麼太平淡,要麼和他們的真實況非常不符。
楊斯堯第一次恨自己只擅長解決工科問題,閑暇時候竟不知道多看兩本文學方面的書籍,否則今天要見周月年,他也不至于如此手足無措。
他像個第一次談的初中生一樣,人還沒有到他面前就先慌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就是當初做出科研果,第一次面對那麼多人上臺講話,楊斯堯也沒有這麼張過。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他們約定的時間,楊斯堯抬手看了一下表,有些焦急的朝外了一眼。
外面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可卻沒有他期中的影。
十點……
十一點……
十二點……
……
一直到下午兩點,楊斯堯在那坐了五個小時,為了避免上廁所,免得錯過了周月年,他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可就是自始至終沒有看到那個人朝他走來。
怎麼回事?
是半路遇到了什麼事還是……還是看到自己,終于意識到那個在游戲里給買皮、對有求必應的人是自己,所以才不愿意靠近,便是連見一面都不肯?
大概率是后一種可能吧,半路遇到意外的畢竟是數,何況他也不希周月年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可是他同樣不希是后面一種可能啊。
那就說明,其實在周月年心中并沒有完全的放下,他還是忌諱著當年他們分手的痛苦。
也對,當時周月年一個人孤立無援,父親不在了,大姑也離開了,他原本說好的自己永遠不會離開,可是誰知道轉頭就走了。如果換他恐怕也沒有辦法,在闊別經年之后,若無其事的來見初人。
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如果他當初能夠再穩重一些,好好的跟周月年通一下,他們也就不會有后面這幾年的分開,更加不會有現在的艱難。
當初種種是他一手造,也不怪周月年如今不肯見他。
楊斯堯神思不屬地從肯德基里推門出來,連腳步都有些不穩。旁人見了,也不知道這個相貌清俊的男人怎麼就不高興了,只知道他看上去頗有反社會潛質,唯恐一個不留神就拖把刀出來,在大街上喊打喊殺,全都離他離得遠遠的。
楊斯堯渾然不知道,無形當中自己竟了個生化武,腦中滿腦子都是周月年不見他這件事。
不肯來見自己不肯,不肯……不肯……
前一刻他還在滿心歡喜的等著周月年,后一秒現實就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的錘在他口,捶得他痛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當初離開時,他是相當決絕的,在那個時候他心里想的是,既然不能當周月年心里的第一,那他就愿從頭到尾都不要這段。
不是沒有傷心過。事實上到了國外好多年,分手的余韻一直在他心口徘徊不去,可那種痛不像現在這樣,那種痛是讓他作痛持續好久,現在這種痛是一上來就給他迎頭痛擊,打的他找不著北。
可能是因為心起伏太大,回去之后楊斯堯就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他本想仗著自己年輕好,把這場病撐過去,誰知道第二天早上就燒得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楊斯堯不得已,這才了酒店的人幫忙聯系了醫生,把自己給送進了醫院。
從何琳家出來,周月年就自己回了小公寓,一個人住,沒買太大的房子,就在市中心買了個單公寓。地段好,樓下就是商業街,很符合熱鬧的個。
何琳那里去了一次,往后也還是要盡量減去的次數,畢竟禮數在周全,也架不住份尷尬。
一個人住,想睡多久睡多久,平常沒人管,日子也過得顛三倒四的。昨天一覺醒來,就看見工作群里多了一個文件。
周月年打開一看,是他們公司聯系本市一所高校過來做講座,算是業務培訓,作為機長肯定要到場的,周月年的名字也在列席名單上。
匆匆掃了一眼,目在某個名字上停住了。
楊斯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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