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誰都能發現周月年的不對勁兒了。
方飛專門找到黃閃閃,“周月年究竟怎麼回事啊?這轉眼都要高考了……”
說到這里,方飛不自覺地抬眼看了一下教室正前方的高考倒計時表,就快到兩位數了,時間好像被握在掌心里的沙一樣,越是想留,越是留不住。
方飛下意識地了脖子,覺好像有一把大刀在朝他頭頂劈過來,他脖子一,就能生生地在加了“高考”buff的這把時間之刀下出一條命來。
黃閃閃也很焦慮,“我也不知道,打電話過去,不接電話。上周去看,大姑說人在學校,本就不知道沒有來學校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麼,遇上這樣的事,也難過,說出來又怕大姑跟吵架,心更不好……唉……”
黃閃閃一口氣嘆得百轉千回,方飛聽了,也跟著一起哀愁起來。沒人注意到楊斯堯抿的樣子,更加沒人注意到他眼底的霾。
“……要不然這周我們去看看吧……”方飛提議道,“說起來,自從他們家出事之后,我都還沒有單獨跟周月年說過話呢……”
黃閃閃也答應了,“行,我也想去看看。”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楊斯堯在旁邊聽了,沉默不語。
他眼前又浮現出那天在周月年家門口到時候的樣子。
眼睛里的,暗淡了。
黃閃閃他們果然說到做到,隔了一周,趁著放月假,專門去了周月年家。
他們到的時候,周月年還在睡覺,看到他們來了,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臉上還是笑著的,“你們怎麼來了?”
“過來看你。大姑。”黃閃閃跟大姑打了招呼,“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睡?”
周月年搖了搖頭,“昨晚上看書到很晚。”
聽到居然開始看書了,黃閃閃他們臉上都閃過一欣。只有大姑,在旁邊聽了,臉上出一不認同來。只是大家都忙著跟周月年說話,并沒有留意到大姑臉上的表。
除了楊斯堯。
這些人當中除了黃閃閃,恐怕就只有楊斯堯跟大姑稱得上悉了。大姑那副言又止的表,周月年如果昨天晚上真的是看書看到很晚那麼簡單,又何至于此?
怕就怕,有些人不僅心思沒有放在高考上,現在還為了糊弄他們,學會了說謊。
黃閃閃忙著和周月年扯閑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看上去,心思也不在同學們上。
今天他們過來本就是想看看周月年現在怎麼樣,聽說如今正在努力復習,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氣。見目的達到,黃閃閃他們就起來告辭。
周月年也不留他們,“眼下時間,你們就不用為我費心了。等我調整好了狀態,我會回來的。”
這樣不走心的飾太平,讓楊斯堯心中莫名升起一種被愚弄的憤怒。
他盯著那張臉,不想,他們這些人,在周月年眼中,究竟算什麼?
是朋友同學?是一起斗的小伙伴?還是現在,饒了清凈的討厭鬼?
他面若寒霜,像是要迫不及待地拆穿周月年的假面目一般,梗著脖子說道,“你何必說這些話來寬我們的心,昨天晚上是不是在熬夜看書,你自己心里知道。”
周月年的不易察覺的僵了一下,方飛還沒有反應過來,不安地拍了拍楊斯堯的肩膀,“你在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在胡說,你們自己去問周月年。”他目灼灼的看著周月年,像是要把的臉盯出一個來,“你們不妨問問,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在看書。”
楊斯堯說得篤定,這下連黃閃閃都開始搖了,拉住周月年的手,“楊斯堯說的是真的嗎?”
“你別聽他……”周月年干笑起來,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又再次被楊斯堯給打斷了,“事到如今你還要撒謊。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看書!”
他說著撞開周月年,朝著樓上沖去。大家猝不及防,連忙七手八腳地攔住他,可是楊斯堯子上來, 也是一頭拉不住的犟牛,加上他速度又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竄上了樓。
周月年猜到他要做什麼,心里生起一被人穿的惱怒來,在后面連忙喝道,“楊斯堯你干什麼!”
然而沒人回答,楊斯堯已經撞開了他臥室的門。
眾人跟著上來,周月年的臥室在大家面前一覽無余。
房間里的電腦還開著,一打開,游戲的畫面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退出,剛剛在做什麼,不言而喻。
周月年升起一難以言喻的惱怒。
走到電腦面前,下意識地遮住屏幕,“楊斯堯,你干什麼!”
楊斯堯本不理,轉過頭來,沖著周月年冷笑道,“昨晚復習到很晚?呵。”
他就這麼直接地把周月年一直想要小心藏的東西暴在大家面前,又又惱,忍不住大聲吼道,“楊斯堯你究竟想干嘛?”
“我還想問你究竟想干什麼呢!”楊斯堯也提高了聲音,“我先不說大家這麼忙的時候,還專門出時間過來看你,單單說你這種行為,你對得起我們這番關心嗎?”
“居然還想糊弄過去,周月年,難不你忘了你曾經的理想了?”
楊斯堯從來話,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急赤白臉的跟人講話。眾人尚在驚訝中,周月年卻已經冷笑著說道,“又不是我讓你們過來的,是你們自己要過來。”
楊斯堯的呼吸猛地一滯,“那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們多管閑事,我們窮極無聊,我們自討苦吃了?”
周月年剛才那句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了,然而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也不可能再吞回來,如今被楊斯堯如此質問,只能梗著脖子,死死地咬住下,一聲也不吭。
“說呀,你怎麼不說話了?”見周月年不吭聲,楊斯堯又開始咄咄人。他們兩人的氣氛跌到冰點,還是方飛看不過去,出來打圓場,攬住楊斯堯的肩膀說道,“算了算了,現在心也不好,不要跟計較了——”
“不計較?”楊斯堯冷笑著,一把抖開了方飛的手,盯著周月年,說出的話卻是對著方飛,“你們可以不跟計較騙你們的事,我卻做不到!”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們,你究竟把我們當什麼了!”
任是誰恐怕也接不了楊斯堯此刻的連番質問,周月年偏過頭,冷笑著說道,“當什麼?我把你們當什麼,你們自己心里難道不清楚嗎?又不是我讓你們過來的,你們非要過來,還非要跑到我的臥室里來看我究竟在干什麼,是你們自找煩惱,關我什麼事?”
這番話口不擇言,連跟他從小長到大的黃閃閃都驚呆了,似乎本就不能相信這樣的話,居然能從周月年口中說出來。
滿臉震驚地看著周月年,“……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月年眼中閃過一極快的愧疚,然而馬上,又恢復了之前的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轉過頭去,似乎再也不想理會他們。
黃閃閃失語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大家也都是為了你好,想過來看看你,開解開解你。你要是心不好,可以不用著急著看書,等你心好了再說。但不管怎麼樣……”頓了頓,“我們都希你能好好的。”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著黃閃閃就低下頭朝著門外走去,都走了,其他人也不好繼續在這兒。方飛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月年,跟著大家一起出去了。
連楊斯堯都沒有停下。
他們都走了,偌大的臥室里就只剩下周月年一個人,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站在那兒,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樣,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走了也好,他們要是都走了,自己也落得個輕松,不用背負著他們的關心,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
走了,好的。
爸爸不在了,他們繼續留在這兒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反正自己來來去去都是一個人。所謂的朋友,將來某一天最終也是要各奔東西的,既然生離死別才是人生常態,那為何當初又要聚在一起呢?豈不是給以后的人生徒增傷悲嗎?
只是……本來以為他們可以在自己這兒停留的時間更長一些的……
沒想到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竟然是這樣脆弱。
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周月年以為是大姑上來了,連忙抹了一把臉,換上一副無懈可擊的笑容,“大——”
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垂下眼睛,仿佛這樣就能把眼中的驚訝和不自在全都遮住一般,“你怎麼還在這兒?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
“沒有。”楊斯堯搬了把椅子坐到面前,“我幫你把他們都送走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
見周月年不回答,楊斯堯不不慢地又說道,“沒關系,你不回去,我也跟你一起。你看書我就看書,你打游戲我也打游戲,你什麼時候回學校了,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總之,不管你做什麼,我都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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