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宅院是蘇州園林式建筑,綿延宏大,如古代的皇帝行宮一般,景極,皆可畫。
正欣賞著,忽然覺邊人影一。
是蘇憐茵。
“還好麼?”蘇憐茵扭頭看向我,神很溫。
“還好。”我說,“謝謝。”
“我看著也覺得蠻好。”蘇憐茵笑著說,“臉比去年好多了。”
本來繁華是拒絕來的,是我一口答應了下來。
到了人家門口都不進來是很尷尬的,何況我離開那天,蘇憐茵無疑是有意放走我的。
我說:“去年謝謝你了。”
“不必謝我。”蘇憐茵說,“那是你自己的努力。”
我說:“是謝你沒有攔著我,沒有要我回繁家。”
蘇憐茵好像沒聽到,著孩子們的方向,默然無語。
我說:“我不是說不想回繁家,只是當時……還是有點擔心的。抱歉,我不太會說話。”
“我二姐說,你很像我媽媽。”蘇憐茵這才開了口,“長得也像,那單純的勁兒也像,我弟弟特別你,或許是因為,我媽媽一年都陪不到他幾次,他總是想媽媽。”
“……”
“也是因為如此,才會那麼設計。”蘇憐茵說,“覺得你至多跟我弟弟鬧一鬧分手,哪怕到了那天,都沒想到,你真的會手要他的命。”
我沒想到會提起這個,愧疚和尷尬又起,忙說:“是我錯了,我……”
“這園子怎麼樣?”蘇憐茵忽然問。
話題變得太快,我愣了一下,才說:“很漂亮,比旅游景點還好看。”
蘇憐茵笑了:“那是當然,旅游景點的古董可都是假的。”
“……”
“這園子是我外公建的,當時這里的每一棵樹,每一朵花都是他親自栽種的。”幽幽地說,“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他親手燒制蓋好的。”
“他好厲害!”我很震驚,“他的好是建筑師嗎?”
繁華說過,他外公一直執掌著S。
“他任何事都能做得很好,對他來說這世上沒有困難。”蘇憐茵說,“他原本計劃在這里跟的人一起度過余生。”
原本……
我沒吭聲。
后來一定是失敗了。
“我外公這一生有兩個意難平。”蘇憐茵說,“一個是我外婆太有骨氣,另一個是我媽媽太沒骨氣。”
“……”
兩件都是人生大事。
可以說,外公在家庭方面完全失敗。
蘇憐茵說,“我外婆寧死也不向他低頭,令他后半生都活在痛苦當中。我媽媽寧可不做他的兒也要和我爸爸在一起。”
“……”
“在他心里,我爸爸是這世上第一大惡人,他直到去世都不肯見我爸爸,因為不能釋懷。”
以前若是有人跟我說這個,我一定會覺得是那人不好,繁爸爸多好呀,那麼家人,那麼溫,即便是對我,也如此包容。
可我現在已經不這麼看了。
慈眉善目是他的表象,是他多年“修煉”出的面。
從被他們家人稱作最像他的繁玥就能看出來,他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狠”角。
“我外公說過,繁家人太自信,總覺得自己無論做了什麼,都能得到別人的寬容,這個世界又偏偏寵著他們。”蘇憐茵說,“如果他還在世,肯定會很喜歡你。他做夢都想要一個爸爸,敢于收拾繁家人的兒……即便那人是他的外孫,他也會開心的。”
“……你為什麼對我講這個?”
蘇憐茵笑笑說:“隨便聊聊罷了。”
總覺得他們是不可能跟我隨便聊聊的,可想說什麼,我也著實弄不太懂。
從這點來看,我就是絕不像媽媽的,畢竟,媽媽要是像我這麼遲鈍,還怎麼執掌這麼大的S集團的?
后來,蘇憐茵說:“愿意的話,照顧照顧勝男吧。”頓了頓,又道,“就像照顧敏敏那樣,也照顧照顧勝男吧。”
對于蘇憐茵這句話,我倒也不是很意外。
今天全程都是把繁家跟自己分割開的。
而且,外公如此討厭繁老爺子,得到的教育肯定跟繁念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不是完全站在繁家立場上的。
我回去時,見蘇憐茵的大兒子正在,見到我,他也了一聲:“舅媽。”
唉……我今年過了生日才三十歲,已經收獲了這麼多比我還高的外甥和侄兒了,嗯……林修甚至比我還年長呢。
今晚我們就住在蘇宅,蘇憐茵準備了盛的晚餐。
結束后,我困得睜不開眼,繁華便送我回房。
他幫我洗了個澡,并為我吹干頭發。
我都躺到床上了,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你不要去陪你三姐和繁玥聊聊嗎?”
“等你睡著后的。”繁華了.我的頭發,聲說:“我怕你一個人害怕。”
這邊傭人不算很多,而且懶洋洋的,不是侯家那種恨不得跪下伺候到腳尖的風格。
“沒事的,我知道這里很安全。”我說,“何況,這里可是你外公給你外婆準備的地方呢。”
“是我三姐告訴你的?”繁華問。
我點了點頭:“怎麼?你不知道麼?”
“倒是沒聽他說過。”繁華說,“我只知道我外公一生未婚。不過我三姐是他最信任的人,說是,那就一定是了。”
“一生未婚,”我說:“朋友一定有吧,不然哪來的你媽媽呢?”
繁華說:“有的。”
我問:“你外婆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媽媽是“沒骨氣”的,我很想知道那位“有骨氣”的是怎樣的。
“我不知道。”繁華說,“我媽媽說,外婆生下后沒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也不知道。”
“哦……長得漂亮嗎?”
“不知道。”繁華說,“誰都沒有的照片。”
“連你外公和你媽媽都沒有嗎?”我還是很意外的。
“沒有。”
“……”
繁華默了默,說:“我媽媽和我外公的關系很糟,每年我媽媽過生日時,我外公都找一起吃飯,但總是不答應。”
“……”
“直到我三姐已經很大了,聯絡我媽媽,我媽媽才肯一面,但也不太說話。”繁華說,“印象里,我外公總是在討好,但我媽媽總是不領。”
“……你三姐說你外公是很厲害的人。”
“是啊,他很厲害,做什麼都很功,所有人都尊敬他,我爸爸也很怕他,只有我媽媽一直不喜歡他。”繁華說,“說他太冷酷、太無。”
我說:“你三姐說,你外公覺得你爸爸很不好。”
“我爸爸確實很不好,我媽媽跟他在一起,吃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繁華說,“但是還是喜歡跟他一起生活,因為我爸爸雖然……用我媽媽的話說,他雖然瘋瘋癲癲的,但始終都著,這對來說是最重要的。”
沒有媽媽,又跟爸爸關系這麼差。
也許,是因為失去了媽媽以后,爸爸做的并不好吧。
我說:“你說咱們的孩子們以后會怎麼說咱們呢?”
繁華笑了,說:“肯定會說媽媽很聰明,很漂亮。”
我說:“還會說爸爸很帥、很疼他們。”
“還會說,”繁華又道,“媽媽也很疼他們,他們覺得很幸福。”
我說:“還會說,爸爸也很聰明,很會賺錢。”
“嗯……”他又道,“還會說,媽媽很溫,就像一只的小兔子。”
“吶……”我琢磨了一會兒,說,“還會說爸爸很兇,很厲害,就像一條大灰狼。”
繁華笑了:“你是不是一直這麼想的?”
說著,了我的臉。
我明知故問道:“想什麼?”
“想我是一只大灰狼。”他故作危險地瞥了瞥我,“而且,什麼狼是論條的?”
“條嘛……就狼……”我小聲說,“狗……喂!我可是孕婦!”
又咯吱我。
當然了,他只是很小心地咯吱了幾下,我一,他便住了手。
我用手了眼里因為笑而涌出的淚,與此同時繁華輕過來吻了吻我的臉。
我順勢摟住他的脖子。
他便沒有起,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我的臉。
如同一只通人的。
我也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聲說:“就當我的大狼狗吧。”
起初他沒說話,許久,當我開始迷糊了,完全睜不開眼了,才低低地嘟噥了一聲:“就依你了,我的小兔子。”
我起夜到第四次都沒見繁華回來,準備出去找他時,就看到這家伙躺在外間的貴妃椅上。
靠近一聞就知道他干嘛不進門了,滿都是酒氣,眼睛紅紅的,有點腫。
這家伙喝得有夠醉,了半天,都沒醒,只是抱著我親了親。
我只好躺到他旁邊,讓他抱著我。
繁玥肯定不能熬夜喝酒,所以繁華是和他三姐單獨喝這樣的。
想也知道為何如此,今天定了繁玥的婚事,他倆肯定在一起想繁念。
翌日一早,繁華還沒醒,我先醒了,便由傭引著去飯廳吃早餐。
飯廳只有繁玥和蘇憐茵的小兒在,他告訴我:“二姑去公司了,有急事。”
“好。”
早餐是包子和幾個小菜,口味鮮,起初我倆沉默地吃著,但架不住繁玥總是看著我笑。
最后我忍不住問:“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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