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每次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用變聲,可你應該早就發現我是個的了,畢竟男人講話的語氣跟人終究不同。”牛曉楓笑笑,接著說,“我確實想利用記者扳倒明莉他們,可最后我什麼也沒得到。文雄我跟我兒子去國外……”
搞了半天,原來老K不是什麼正義之士,而是KD化工董事長黃文雄的人,想利用單鷹干掉原配,誰知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馮牧早心里剛泛起的尊敬被牛曉楓的份抹殺得一干二凈,只剩兩聲冷笑。
“單鷹,不知你有沒有從早早口中聽說過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特別自私自利的人?”
馮牧早一頭霧水,這個陌生的人為什麼自己“早早”?于是試探著問:“馮牧早……為什麼要對我提起你?”
牛曉楓挑眉,點點頭:“是啊,為什麼要提起我呢?在的印象中,本沒有‘媽媽’這一角。現在,奕國也去世了,一個人……對來說,我可能早就死了。你知道那天我看到不遠萬里跑到我們公司采訪時,我多吃驚。沒有認出我,我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拜托你去阻止,一方面我怕遭到明莉的報復,另一方面,我也怕查認到我竟然是的媽媽。”
馮牧早怔怔盯著,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拳頭,指甲都摳進了里。牛曉楓一席話,如同驚天炮火把的小世界炸得四分五裂,不由得想起爸爸丟掉相冊時的眼淚和自己寫給媽媽的那些沒有地址的信。
手機振起來,瞥一眼屏幕上“早早”的來電顯示,沒接。
慢慢把手放在桌面上,湊近了打量牛曉楓。這個人確實跟自己幾分像,清瘦,皮但雙鬢仍有幾銀發。眉心一點朱砂痣,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樣。幾乎要忘記自己現在正扮演著單鷹,十分想掀掉桌子。
“但我跟奕國離婚很久很久了,而且我實在沒想到早早還能站起來。你知道嗎,那次車禍后,已經被宣布不治,居然又活了,但天躺在床上,不能不能說話,就像現在說的‘植人’。想到自己一輩子要耗在和馮奕國上,我就渾發抖。”牛曉楓因為馬上要出國,似乎把單鷹當最后的傾訴者,然而本不會想到,正對自己的正是自己不愿面對的兒。
“當年你離開我……馮奕國之后,去了哪里?有沒有想過回去看看?”
“去了上滬。在那里,我認識黃文雄,他給我很多承諾,于是我努力生了孩子,可他卻沒辦法兌現他曾說的那些話,只安排我去帝都,進KD化工。他說,只要不讓明莉知道,錢什麼的,可以滿足我。我拿了他的錢,確實過得比以前好多了。”牛曉楓坦誠地說,“我沒想過回到威市看奕國他們,這是我離開后第一次回來,你相信嗎?我要新生活,就必須跟那父倆斷得一干二凈,我要是有一留,我絕不會有好日子。直到現在,我不得不去國外生活,我還這麼認為。你剛才跟我說,希我跟早早見一面,但是,我不會跟見面的,我想,也不想見我。”
“當然不想!”馮牧早激地說,想說更多刻薄的話來刺激牛曉楓,痛斥這個貪圖富貴之人的卑劣,可一腔怒意居然弄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牛曉楓有些驚異地看了看一臉怒意的“單鷹”。
“我去一下洗手間!”馮牧早“噌”一下站起來,逃難似的走開,悶頭沖進洗手間,坐在馬桶上,抓撓著兩鬢的頭發。小時候車禍之謎未解,又來了一個從天而降的親媽!更沒想到的是,單鷹居然早就知道老K是媽媽。他到底還有多事瞞著?
手機再次振起來,一看,是一組陌生號碼。“喂。”
“小單啊,你充電維護時限快到了,自己把握一下。”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你誰啊?”馮牧早莫名其妙,語氣不自覺有些不耐煩。
“我王鐵柱啊……啊!你!!唉!”對方好像意識到什麼,一下子掛了電話。
什麼王鐵柱李鐵柱的……馮牧早心差得很,正要出去,忽然腦子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經常做的夢——白胡子神仙王鐵柱和李老二。長個心眼,默記下那組號碼,手剛到把手,就“吧嗒”一下回到公車里,并且聽見語音播報聲——終點站到了……
搖搖頭,發覺單鷹坐過站了,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還有比現在更倒霉的嗎?一會兒后,發現——有,這班車是末班車。
單鷹并沒比好到哪里去,他歸位后,發現自己坐在馬桶蓋上,有個中年婦的聲音自門外傳來——“警察同志,那個變態、狼還在里頭,我剛發現他鬼鬼祟祟沖進我們廁所,躲在這間里……”
“咚咚。”敲門聲傳來:“里頭有人嗎?”
單鷹心想不好,八馮牧早見了親生母親后心復雜,跑進來調整緒,但出于習慣走到廁來。
“他真的在里頭,我還聽見他在里面打電話。”另一個聲說。
單鷹開門,門外站著兩個中年婦以及一個警察。
“先生,請跟我走一趟。”雖被迎面而來的帥氣撲了一臉,警還是公事公辦地說。
事似乎變得很嚴重。
馮牧早回到家中已將近十一點,洗了個澡躺在床上,腦中好像裝了一個蜂窩進去似的,一直嗡嗡個不停。打開好久不寫的私微博,把最近讓到困的三件事一一寫上去。
明天早起要放牛:他要去帝都了。
明天早起要放牛:老K居然是拋棄我的媽媽。
明天早起要放牛:我出過嚴重的車禍,醒來后了植人。
忽然,指尖一頓。
奇怪,為什麼在別人記憶中小時候的癥狀跟這幾年的單鷹驚人地一致?先是植人狀態,然后慢慢學習控制手腳、走路不協調……
單鷹一直不肯說暈倒被搶救那兩天他究竟為什麼離開,難道跟自己有關?
不敢想下去。
“你充電維護時限快到了……”電話中,王鐵柱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忽然蹦出來,記得什麼充電之類的詞語,在夢里也曾出現過。
懷著一激和張,按照記憶中的號碼撥了過去——
“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癱下來,把臉埋進枕頭里。
“叮咚。”
從淺眠中驚醒,這麼晚,誰會來?馮牧早跳下床,忽然有種強烈的預,門外那位是單鷹。咬著下,強裝淡定,貓眼里一瞧,果然是他!
的心狂跳起來,越來越按捺不住奔騰的欣喜。真瞧不起自己,明明告訴自己一萬遍我恨單鷹,可隨著他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像又變以前那個小迷妹。
板著臉開了門:“你來干嗎?”
“剛從派出所出來,散散心。”他收起手杖,抬眼看,“不請我進去坐坐?”
“我都已經睡覺了。”婉拒道。
“哦。”他一臉釋然:“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說著,轉要走。
“我一個人睡!”馮牧早道,很想告訴他,自己并沒跟嚴刻儒往。
他回頭,忽然笑了。
馮牧早又板起臉:“你來找我,有事嗎?”
“有。”
好像很糾結似的:“那……那你進來說。”
他在沙發上坐下:“我解釋一下老K的事。”
“都告訴我了。”馮牧早搬個椅子坐在他對面,兩人像談判似的。鄙夷地說,“我知道是我媽,而且還當黃文雄的人,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后悔拋下我跟我爸!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去KD化工采訪之后。”他把老K請求自己阻止調查的事說了一遍。
親媽的良心發現沒能打馮牧早,發現自己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也就是說,你本來沒打算回威市,已經要去帝都上任了,因為拜托你,才勉為其難到威市來。”
原來他已經不打算跟再見了。
“好了,通過你的解釋,事的始末我一清二楚。現在你可以走了。”打著腔,直接下逐客令。
單鷹起,右手輕輕搭在手杖把手上,兀自沉默一會兒:“你真的不能原諒我?”
“什麼?”
“你病危時,我卻沒等你醒來的事,你不能當作沒發生過?”他知道不能,但是還想再掙扎一下。
“那我也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我你。”
馮牧早雙眼一瞪,眼底急速潤起來,心里有一百只貓在抓撓,幾乎不上氣,只能握拳穩住自己。
“你如果真的我,就不會走。無論那時,還是現在。”咬牙道,“你決定去帝都。”
“你沒有留我。”他走到門口,“只要你開口,我……”
“走吧!威市小廟容不下大佛!”狠心道。
馮牧早深呼吸著,克制著自己的眼淚。
他忽然把拉進懷里,深深地著。躲閃著他的目,最后為了顯示自己的勇敢和決絕,終于抬頭與他對視。
沉溺進他的目里,抑許久的殘悉數浮上心頭。痛苦地閉上眼,他以吻安,而沒能狠心推拒。
這一吻里,有數不清的恨。的,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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