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牧早進屋后一直糾結今晚怎麼洗澡、怎麼睡之類的,心不在焉的,不是掉空調遙控就是撞到沙發腳,最后疼得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嗷嗷。
單鷹習慣地將雙手揣在子口袋里,居高臨下俯視:“他們已經誤會我們的關系,請你別再搞出這麼大靜。”
馮牧早無奈地扶著沙發站起來,要來自己的手機,打開通訊錄后又捧著給他:“單老師,麻煩你給我爸打個電話,說我通宵加班,明天再回去。”
他輕車路找出醫藥箱,拆開幾顆冒藥和退熱散,就是沒去接手機:“我不擅長扮演你。”
說白了,還是抵。
“行,那我打。”馮牧早賭氣,假裝撥了電話,聲氣地說,“喂?馮奕國嗎?你兒現在在老子手里,想要活命,拿一百萬……”
“住口!”他忽然出聲打斷,臉驟厲,眼中竟是抑著的怒火,好似上弓的箭、膛的子彈,蓄勢待發。
馮牧早第一次被“自己”嚇了一跳,指著手機,結結地說:“我……我沒打出去……”
“……Y國戰全面發,我國兩名記者被困……中國駐Y國大使館克服種種困難,全力組織僑民撤離……考慮安全問題,請中國公民近期不要前往Y國……”
“切關注被Y國反政府軍扣押記者的生命安全……目前,Y國反政府軍提出巨額贖金要求……”
“經證實,被Y國反政府軍扣押的記者遲楠鶴、何遇不幸去世……對反政府軍藐視國際法、藐視人權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過往一幕幕,電影片段似的在單鷹腦海中飛馳。
他背過去,似在自我調整。半晌,恢復常態,坐在單人沙發上,并未對剛才的緒做出解釋,臉依舊肅殺。
馮牧早有些惴惴,不知剛才哪里惹他不高興,繼而開始胡思想,比如,他恢復原狀后就滾出深度調查部,又比如,他不再理。
對來說,本就靠奇跡強撐的緣分,維持起來太過艱難。
他抬眼看,像做錯事,抿著看地板,心里更是慌如麻。
“抱歉。”
“對不起啊……”
二人同時開口向對方道歉。
馮牧早有點欣喜,緒過于大起大落,幾乎潤了眼眶。以前不懂,為什麼一些姑娘會為了喜歡的人又哭又笑,又吵又鬧,當自己對單鷹的從單純的跟風花癡到的喜歡后,也總算能會到這種兒心事。
還是單鷹打破了僵局,給馮奕國打了電話,掛斷后見還小心翼翼地盯著自己看,就出一橄欖枝:“冰箱里有你需要的東西。”
馮牧早忙站起來去找冰箱,在里頭找到蛋、火和速食面。就冰箱部的干凈程度和食材的貧乏程度推測,單鷹也是個不在家開火的。
畢竟是照顧自己的,很有干勁地洗了鍋碗瓢盆,搗鼓了半個小時弄出一碗蛋面。端上桌,做一個中華小當家的招牌手勢,隆重推出自己的作品——“滿漢全席面!”
話說回來,這幾年單鷹吃東西全靠吞,心理醫生說他能在沒有味覺的況下堅持這麼久沒抑郁全靠奇跡。自從與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馮牧早莫名其妙換后,單鷹認為世界上什麼奇跡都有存在的可能。
這碗面,他當然也不抱任何希,吃下去完全因為用藥說明上寫著:飯后服用。
——咸的。
單鷹因為這個味道的出現,而微微一怔。
令他震驚的不是忽然嘗到的咸味,還有這碗面它——
不長得難看,而且超級難吃。
他把筷子放在一邊,別過頭去。
“燙到了麼?”馮牧早張兮兮的。
許是要試探自己的味覺,單鷹撿起筷子重新吃一口,面的味道依舊能嘗出來,而且依舊難吃得足以斗破蒼穹。
他費勁地咽下,比以往咽下無味食還要艱難:“你,真的是廚師的兒?”
這話說的,好像老鼠的兒子就非得會打似的。
這下子到馮牧早呆若木:“你……不是沒有味覺嗎?”
“這不代表你能不計后果地使用調味料。”
“你到底能不能嘗出味道?!”
“現在,能。”
倒吸一口涼氣——才不會告訴他,這次的面條已經代表了最高的烹飪水準,換作平時,能做出比這碗面難吃十倍的食材大雜燴,還不保證全。
他已經夠幸運了。
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恢復味覺后的欣喜和恩:“之前沒有味覺可能是因為我吃到的食不夠難吃。”
“以毒攻毒。”馮牧早狡辯著,“你看,這不是能嘗到味道嗎?”
單鷹自己找了個聽起來毫無瑕疵的理由:“應該說,對自己主人的手藝產生共鳴。”
“要不,重做一碗?”
“就分量而言,你應該把冰箱里所有食材都用了。”
馮牧早才想起來,抓抓后腦勺道:“好像是吧。”
“我真希你親自試一試。”單鷹強調了“親自”,無奈地重新拿起筷子,好像遭酷刑一般吃了小半碗,每一口的味道都比上一口古怪,難吃得頗層次,有一種在地獄十八層里穿梭暢游的悲劇。
看他吃得這麼勉強,馮牧早平生第一次涌起跟爸爸學習做菜的沖。多年以后,與焦糖聊起自己當年為了單鷹下苦功夫學烹飪的景,仍舊半是甜半是憂傷。
泡好冒沖劑,又拆兩顆小藥丸出來,馮牧早玩心又起,聲:“大郎~吃藥了~”
無比娘的語氣讓的正主兒單鷹狠狠地了拳頭,平息了一會兒,他懟回去:“王婆,你認錯人了。”
一會兒,單鷹量量溫,37度5,算是低燒。
“毫無目的的蹲點只會浪費時間,你不是警察,不需要抓他們現行。”
馮牧早反問:“不蹲點怎麼知道他們平時在干什麼?”
“繼續蹲點你只會知道他們最哪一家的外賣。”他的話總讓無法反駁。
“那怎麼辦?”
“你需要技支持。”他一語道破,“這個事件的關鍵點在于資金的流向和app真正的功能。”看了眼鐘,快兩點了,“明天再說。”
“‘我’還沒洗澡呢……”
他著,忽然解開大的一個扣子:“也是。我就不客氣了。”
“睡覺!馬上睡覺!”馮牧早跳起來,頭也不回地找臥室,最后被他拎到客房睡沙發床。
馮牧早指一下臉:“你怎麼能讓自己睡客房呢?”
單鷹也指著臉:“我怎麼能讓你睡客房呢?”
“不客氣的,咱倆誰跟誰!”好想睡在單鷹的床上哦,怎麼也要再爭取一下。
他輕笑一聲,仿佛識破了心里的小九九:“你倒是跟我說說,咱倆是誰跟誰?”
最后三個字,字正腔圓的,音咬得非常重,雖有戲謔,但劃清界限的意味明顯。何遇去世后,他更加下意識同保持距離,除非遇到馮牧早這種對他來說不能用常理解釋的人。
馮牧早幾分尷尬,笑著掩飾過去:“我們現在這樣,也算姐妹嘛。”
“嗯?”他盯住。
“兄弟。”認輸。
這個答案,他勉強接。
心里在流淚,好好一場暗,是和男神了兄弟。
一天的奔波確實把馮牧早累壞,盡管現在在單鷹的里,可一沾枕頭就墜夢鄉。也不知什麼時候換了回來,一睜眼,天剛蒙蒙亮,自己正睡在主臥的大床上,周遭是不屬于自家床鋪的淡淡檀香,還夾雜著一自然的草木氣息。
了額頭,已沒那麼熱了。
左右翻,把被子卷在上,如同野豬跳進泥潭,扭來扭去撒歡兒,好像單鷹從后抱住似的,這種臆想讓的雙頰紅起來,一個勁兒竊笑,自己都覺像個變態。
單鷹是真君子,即便獨睡覺,也只不過了外套和外,一不該暴的地方都沒見。但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他對一點邪念和都沒有,果真像外界說的那樣刀槍不,一塊難啃的骨頭。
馮牧早還不甘。
他沒有邪念,有!
不敢明正大,只能有。
披件外套,悄下地,借著窗戶外進來的微,索著去了客房。
單鷹還沒醒,雙目閉,睡如同桑德羅畫筆下嬰兒時期的森林之神,安詳俊。
這畫面,馮牧早不想起余中先生的一個詩句:
月與雪之間,
你是第三種絕。
屏息溜過去,蹲在沙發床邊,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個小說里,主趁男主睡覺時竟數清他兩邊睫的數,那得有多!雙手捂著口鼻,怕呼吸聲吵醒單鷹,不自覺也開始效仿小說。
數了不到二十,小近視眼就放棄了,心里有個新的、大逆不道的念頭。
湊上前,近到可以覺到他呼吸間溫熱的氣息,他的,鍍著淡淡的白。
我親他一下,就一下——想。
下一秒,的挨上單鷹的,干燥,但溫熱。
所有的由此沸騰,點燃每個躁的細胞,心跳得比蜂鳥扇翅膀的頻率還快,一下一下劇烈撞擊著腔,也把更多的鮮四肢,全輕,卻完全不敢呼吸。
趕退回來,不過半秒的放肆,卻堪比白素貞在雷峰塔修行20年。
單鷹毫無靜,呼吸依舊勻稱。
馮牧早像得逞的小,捂著一路小跑出去,到了外面才敢氣,臉與脖子都紅彤彤的,不知是憋氣憋的,還是臊的。
剛才到底親到沒有?用冰涼的手捧著自己的臉降溫,不斷自我懷疑。蜷著半臥在沙發上,心似跳躍的小鹿,卻無人可傾訴,只得發條私微博樂呵樂呵。
明天早起要放牛:單鷹的比想象得要熱,還乎,哦呵呵呵【笑】下次還親。
不知不覺,天已大亮,七點一刻的時候,聽見來自客房的腳步聲。
做賊心虛,趕跑進洗手間,聽了半天的靜,似毫無異狀,才輕輕打開門。
“啊!”被站在門口的人影嚇得倒退一步。
單鷹抱手臂與對視,眼中看不出任何緒浮,幾秒后,微微一挑眉:“親自上廁所?”
馮牧早放下心來,嘿嘿敷衍地傻笑,繞過他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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