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慘死,那段時間本不敢睡,夢里全是他凄慘的啼哭,哭鬧,發瘋,可他就是沒了!他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尸,閻王都不收他。
民間固有的說法,尸殘缺的人,不了回。可拼命地找,太碎了,拼不起來的孩子啊!
最后有個神婆說,與陸長淵再生一個,同腹之子,可憐的孩子還能托生在肚子里,不管是真是假,信了,不能的孩子當個孤魂野鬼。
老二長得和他一點兒都不像,無妨,還能生,等老三出生,那事已經過去三年,清醒了。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頂替他,倘若連這個生母都忘了他,可憐的孩子,該有多傷心啊。
沒有辦法親近老二和老三,后來他們大了,母子分更是淡淡,不是一個好母親,對于的三個孩子,皆是如此。
這會兒,終于記起了的另外兩個兒子。江婉輕聲道:“二爺三爺好著呢。二爺好書畫,前陣子得了一本孤本,癡迷地閉門鉆研,誰都不出來。三房又添了新丁,是個男孩兒,八斤六兩,壯實又吉利。”
趙素娥的眼淚中倏地一下流下來,含糊地說了一聲“好。”
面上呆滯癲狂,言語又帶著幾分清醒,問道:“婆母可好?”
江婉點點頭,“好。老祖宗子骨朗,太醫說,老人家什麼病都沒有,能活到九十九。”
趙素娥的眼淚流得更兇了,啞聲道:“婆母是個慈善人,合該長命百歲。”
又問:“清靈可好?”
江婉答道:“和凌霄將軍夫妻恩,兒伶俐。”
趙素娥閉上眼睛,過了很久,輕聲道:“你走吧。”
……
目的達,江婉明明該高興,可心里跟了一塊石頭似的,沉甸甸,得不過氣。
躬下,雙手放在額前給老夫人行了一個深深的拜禮,道:“婆母若有愿,盡請吩咐兒媳。”
趙素娥沉默許久,只說了一句:“把我遠遠埋了。”
本被爹娘嫁給幽州王為妾,卻偏偏瞎了眼,看上王爺邊沉默寡言的副將,半夜翻墻找陸長淵私奔,王爺不人卻惜才,全兩人。他不拘舞刀弄,他們能把后背完全給對方,是一對人人艷羨的夫妻。最后形如陌路,他犧牲了他們的孩子,手刃他拼命追隨的帝王。那麼深刻的和恨,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把扔到葬崗也行,挫骨揚灰也罷,一生困在喪子之痛里,下輩子,不愿再看見他了。
***
江婉回到儀宮的時候已經過了丑時,解下披風,沉默地坐在案前。夜已深,卻沒有半分睡意。
那個曾欺辱磋磨的惡毒婆母終于死了,當年那碗紅花之仇,陸奉也不必進退兩難,有了這個代,國公府的每一個人,都能活得很好。
一點兒都不高興。
最后,要離開時,趙素娥冷不丁問,“你私自過來,不怕他發怒?”
江婉頓了一下,回道:“兒媳自有法子。”
趙素娥喃喃道:“也對,你貫來聰明。”
趙素娥死了。
沒有用準備的見封的砒霜,也沒有用削鐵如泥的匕首,更沒有用那條長長的白綾。是一頭撞死的。
毅然決然,沒有給他們留下一點兒后患。不必擔死婆母的罪名,明日先帝頭七,罪人趙氏畏罪自裁,皆大歡喜。
江婉心里很悶,此時也想來一碗烈酒,了眉心,正要吩咐金桃,卻發現燭好像暗了許多,朝著昏暗的方向看去,陸奉穿著一薄衫,高大的軀站在殿門口,定定看著。
驚道:“你怎麼起來了?”
陸奉沉默著朝走來,坐在側。向來口齒伶俐的江婉此時竟不知道說什麼。過了許久,陸奉道:“陪我喝一杯罷。”
第112章 夫君,妾知錯了
兩人對著,江婉轉頭揚聲吩咐,“來人,溫一壺燒酒。”
陸奉頓了下,糾正道:“果酒。”
江婉:“……”
酒量不好,連果酒都能吃醉,本經不住一杯燒酒。
值夜的宮自然是聽圣上的命令,端上一壺甜果酒。江婉揮退眾人,拂起袖,起親自給陸奉斟滿。
陸奉仰頭一飲而盡,江婉又給他滿上,如此過了三杯,陸奉抿了抿薄,道:“沒滋味。”
江婉站在他邊,聞言一笑,“都是人喝的甜酒,不夠勁兒,圣上當然喝不慣。”
陸奉眉頭微皺,“你我什麼?”
“圣……”
這時,江婉想起他方才自稱“我”,忽然轉了個音兒,幽幽道:“都你‘圣上’,我要喊你的大名,旁人聽見,還不得參我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我可不敢。”
陸奉抓住的手,語氣意味不明。
“盡耍小聰明。”
江婉正要出手,卻聽陸奉沉聲道:“既然這麼聰明,何故惹這樁閑事。”
江婉一僵,垂下眼眸,“你知道了。”
本也沒想過瞞住陸奉,但剛辦完事回來就人逮住,不免有些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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