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諸事代完,江婉和陸奉,帶著三個孩子拜別老祖宗。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得刺激,幾人一合計,決定這事不告訴老祖宗。反正老祖宗不出門,逢年過節,陸奉回來坐一坐。說句不好聽的,老人家還能活幾個春秋呢?最好能瞞一輩子,讓老祖宗歡喜地離開。
臨行前,他們一家陪老祖宗用了一頓午膳,用的理由是“陸奉外出公干,歸期不定”,老人家滿臉笑呵呵,道:“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不用管我這老婆子。”
老祖宗年紀大,耳背,記也不好,經常忘東忘西,都說老祖宗糊涂。在幾人離開時,老祖宗忽然巍巍喊道:“君持啊,外頭風雪大,你路上,千萬當心啊。”
江婉驟然鼻頭一酸,想,老祖宗真的糊涂嗎,怎麼覺得,什麼都知道呢。
繼續道:“你媳婦不容易,你呀,改改你的臭脾氣,好好待,聽見了嗎。”
這幾日江婉和陸奉鬧別扭,甚說話,方才在宴席上,話題也只圍繞老祖宗,幾個孩子。說說笑笑,江婉卻沒有給陸奉夾菜。
“嗯,孫兒知道了。”
陸奉忽然靠近,握住江婉的手。
第70章 喬遷之喜
外頭沒有下霜雪,寒風卻呼嘯地,陸奉高大的軀走在前面,為江婉擋住了刺骨寒風的侵擾。
那對兒雙胞胎已經被娘摟在懷里,疾步送回暖閣。裹著絨絨披風的陸淮翊看向別扭的爹娘,了凍紅的臉蛋,小跑到兩人跟前。
“父親,母親。”
經過上回陸奉的訓斥,淮翊更謹言慎行,江婉嫌他人小老,陸奉卻很滿意他的規矩,夫妻倆對淮翊的教養天差地別,經常為此爭執。
陸淮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請準許兒子先走一步,再核對一遍行裝。”
陸奉不喜張揚,加上他傷,對外宣稱的是偶風寒,并未大辦喬遷酒宴,只選了一個黃道吉日,也就是今日搬遷。陸淮翊年紀小,子卻獨,他慣用的筆墨紙硯,喜歡的典籍,甚至自己的陀螺,都要親自親清點。
看著淮翊凍得紅樸樸的小臉,江婉恍然驚覺,方才和陸奉鬧別扭,走路磨磨唧唧,完全把弱的兒子忘了!
雙親尚在,沒有吩咐,兒子不能擅自離開。江婉有陸奉為擋風,剩淮翊這個小可憐,寒風如刀,把他白的小臉吹得發疼。
江婉狠狠瞪了一眼陸奉,趕忙叮囑淮翊回去。經一打岔,江婉也沒了心思和陸奉鬧脾氣,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
江婉發現,陸奉走得很快。
陸奉語氣無奈:“風大,快些回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婉趕不上陸奉的步伐,累得氣吁吁,道:“你的,不瘸了噯!”
陸奉斷了一條,從前他會刻意放慢腳步,看起來和尋常人無異。方才他走得比之前快很多,竟也看不出跛腳。
陸奉目視前方,沒有理會江婉。
自從墜馬后不良與行,瘸”這個字是陸奉的忌諱,皇帝都不敢在他跟前提,江婉從前小心謹慎,如今越來越大膽。
“真的,我的覺不會出錯。”
婚近六載,走在陸奉側很多次,今天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江婉激地眸發亮,看陸奉的臉——
他面無表,不驚亦不喜,仿佛說的是旁人。
江婉忽挫敗,嘟囔道:“算我多管閑事。”
他總是這樣,自個兒的,自個兒不上心。倒不是嫌棄陸奉瘸,都一起生了三個孩子了,孩子他爹面容俊,份尊貴,哪兒點兒都沒有委屈。只是擔心他的,怕他疼。
陸奉現在不疼,頭疼。
他發覺不僅越來越氣,脾氣也大得很。上回大聲嚷嚷生氣,好幾日不讓,理由是“先生說了,你這傷口不能扯,容易撕裂。”
當然,胳膊擰不過大,江婉最后還是用盡手段,好好“伺候”了男人一番。自覺屈,陸奉也不滿,一點兒腥只能解饞,抵不了。
現在傷口大好,又莫名其妙地生氣,陸奉完全想不通生氣的原因。
雖然有時候,嗯……反抗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風味,但好好的夫妻,還是你我愿最好。他甚雪白的軀,烏黑順的長發,還有到深,朦朧微紅的雙眸。
陸奉思慮片刻,慢吞吞回道:“是比之前利索。”
江婉不提,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如今妻稚子在懷,大權在握,當年那些刻骨銘心的痛,現下已經不能搖他的心緒。
江婉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跟著他的腳步,期待道:“這才不到一年,以后我陪著你,那藥多敷敷。一年不行就兩年、五年,十年!說不定能好呢?”
陸奉無奈輕笑,“傻。你真當那姓的是華佗在世不?”
當年費了那麼大功夫,恢復如今這樣,已是意料之外的喜訊。他如今看淡了,即使真有一靈丹妙藥放在跟前,說每日必敷,敷個十年、二十年必能痊愈,他恐怕也懶得麻煩。
十幾年后,他也垂垂老矣,那個時候恢復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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