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似乎並不想自己房裡的醜事盈時看了笑話，一直拿著手肘杵二姑娘，示意二姑娘別提其他的，可二姑娘往日悶不做聲的今日卻有自己的執拗，甚至反罵三姑娘：“滿府只怕都要知曉的，你以為還瞞得住？”

二姑娘與盈時道：“三嫂這些時日沒怎麼出門怕是還不知曉，我二哥同二嫂吵架，夜裡鬧得兇，二哥好些時日都沒回府，二嫂如今也不肯出來，日日都在哭。我每回去怎麼勸說都不聽。我有些怕，如今還懷著子，別又像上一回那樣……”

盈時想也不想便直接道：“為什麼吵架？你們二哥是不是在外頭金屋藏被二嫂發現了？”

兩位姑娘聞言，幾乎同時，愧的低下了頭。

嗬……

蕭瓊玉如今有孕都快六個月了，早過了前世那個節點。都說月份小容易小產，滿了六個月一定穩當了吧……

若說盈時原先對蕭瓊玉只是上了三分心，隨著這些時日一路暗中保駕護航，早不知不覺將這事兒當作了自己的責任。

已經有幾分期待著，能有一個新鮮的生命降生在這片冷漠宅院裡。

有些話不該兩個姑娘聽到，盈時只自己一個人往蕭瓊玉院子裡去。

去到時，蕭瓊玉正臥在室床榻上，頭上帶著抹額，眼眶是掩飾不住的紅腫。

蕭瓊玉沒想盈時會來，請人給盈時擺茶，自己披上外袍出外室來陪盈時坐著。

事到如今還在替自己丈夫遮掩著醜事：“我這兩日子不怎麼好，昨兒三姑娘的生辰我也沒去，勞煩三弟妹你照看了。”

盈時眼皮也沒抬，不想浪費時間便直接問：“嫂子與二爺的事兒我都知曉了，們我來勸勸嫂子。嫂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蕭瓊玉見盈時這般直問，忍不住愴然一笑：“你看笑話了。”

盈時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也不說話，只等著蕭瓊玉說。

蕭瓊玉也是被悶了太久，若是那等闔家幸福的妯娌，蕭瓊玉只怕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裡吞。可如今見到盈時——在看來盈時與幾乎一般無二的可憐。

也沒什麼可藏的了，索破罐子破摔。

“我每回問他他都不承認，只說是答應了父親，要照顧好。我麵皮薄便也不好多問，覺得自己多問了便是容不下，是小肚腸……”

盈時沒想過蕭瓊玉這般單純，索直接破，道：“蘇監家的郎是不是？”

“那你不算冤枉了他，二爺對究竟怎樣我不知，但我見過那姑娘，對二爺的心思遮掩也不屑遮掩的。”

隨著盈時的每一句話，蕭瓊玉面都更蒼白了幾分。

盈時看了都害怕，後怕自己話說多了，刺激到這個本就弱不風的人。

可盈時這人脾相當的倔，還有一點就是嫉惡如仇。若是瞧見了的噁心事，哪怕與自己沒關係都會被噁心的吃不下睡不著。更何況，這事兒還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

一男一宴會上不分開坐著喝酒，反倒跑去勾搭在一起，同一個屋子裡坐著，放煙花時又一同跑去了假山後頭避著人，難不只是查課業去了？

蕭瓊玉想來是被氣的厲害，渾都微微著，說：“我早前就發現過一回，那次他留宿在蘇家，他說只是去蘇家喝醉了酒就歇在客房裡了，後來他也答應我會跟徹底斷了聯繫……”

“可前幾天晚上，他又過去了，每回從那裡回來我心裡都是知曉的。”

盈時聳聳肩，已經不想再聽這些生氣的事，索直接問蕭瓊玉：“我到底是隔房，也不能說什麼。這事其實也簡單，要看嫂子你怎麼想的？你與二爺間到底還想怎麼過下去？”

盈時將這個深奧的話題拋回給蕭瓊玉。

蕭瓊玉漠然片刻，無力垂下了頭，苦道：“你以為我還有退路？我娘家只覺得我是嫁出去的兒罷了……且在我父母看來，他對我已經很好了。”

曾經寫信給母親，母親卻只勸說，勸說的丈夫已經對很好了，要多想想自己的父親。

梁直今年只二十三歲，已經升任了從四品。自己年紀輕輕已經做了誥命夫人，婆母還是自己的嫡親姑母。梁直一來沒有寵妾滅妻，二來梁家對自己兄弟多有提攜。

母親甚至書信里直接問，究竟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蕭瓊玉也說不上來啊，只是時常落淚。

覺得這與自己出嫁前想的並不一樣。

察覺到梁直的心漸漸的離越來越遠了，不……梁直許是從來都沒喜歡過自己。

看吧，原來蕭瓊玉和自己一樣可憐。

盈時沉默了下，道：“二嫂當時勸我的話都是大道理，我還以為你是個看了的聰明人，怎麼如今到自己就糊塗起來了？喜歡尋釁生事，無非就是看準了你不得，因為是家眷。既如此二嫂何不學學你婆母是怎麼做的？二老爺房裡的姨娘們，哪個不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正經場合哪個能出來過一回的？索直接捅破了，要二爺把抬回來便是。”

蕭瓊玉猶豫著，有些怕道：“我不怕梁直如何對我，他不敢。我只怕老夫人與夫人，那是們的孫子、兒子，們不會容許我壞了梁家聲名。”

盈時笑道：“面這種東西，男人金屋藏的時候怎麼就不管了？人善後就要管？”

“你不需要怕，梁家生不出孩子，你肚子裡的這塊如今是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真的掉了，堂堂蕭氏郎，蕭梁兩府世代姻親，梁家還能為了一點小事殺了蕭瓊玉不？

蕭瓊玉聽了盈時這一番話，了眼淚，“其實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知曉你一直替我做的一切。”

盈時眨眨眼，蕭瓊玉又是接著道：“那日老夫人壽宴上……我其實都知曉。”

蕭瓊玉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同我一樣，有時候我又覺得你比我厲害許多，時常我覺得未來日子很難熬出頭，好在還有你……”

盈時很震驚，震驚過後不知為何忽而生出些來。

過後，又有些想笑。

這就像是一個命運悲慘的人慨幸好有另一個同樣倒霉的人陪伴著自己。

盈時嘆息道：“無論如何，你都要珍重子。”

像是對著蕭瓊玉說，卻又像是對著過往的自己說，年輕稚的面孔，卻說著高深的話：“其實承認你父母和你丈夫都不你也沒什麼。看開了也沒什麼好難過的，世人多是自私的，只自己罷了，你也要學會像他們那樣。也許嫂子心裡將二爺看的太重，將這段看的太重了才會覺得痛苦。你要是能割斷以往的，不要再將他看你的人，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可以報復回去所有害過你的人，但不要恨，恨可太折磨人了……”

怨恨是一種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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