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許彌家待了兩天就離開了。在候車廳，許彌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

陳荒年去排隊買票了，要他待在候車廳里面坐好，看著行李。

今天車站人特別多，隊伍半天也不見短，許彌等的花都快謝了，打電話一問，還在排隊呢。

他悻悻然地掛斷電話，繼續坐在角落里玩手機。

不知何時，一抹影覆蓋住他。許彌一開始沒留神，以為是個路人，直到那抹影在他面前停留了好久，他才抬起頭看。

一看不要，就是魂給嚇沒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分明就是那個拿刀子捅他腰子的男人！

許彌嚇得小臉慘白，下意識就往后面，像一只頭烏，戰戰兢兢的。

那男人穿著一西裝，笑容可掬：“又見到你了。”

許彌了手機，想起夢境里對方殘忍的手段，眼神飄忽，不停地往售票口那邊，卻沒看到陳荒年的影。

“你什麼名字？”那男人不依不饒，遞上來一張名片，“在讀大學嗎？多歲了？”

許彌沒敢接，依然在用目余角尋找著陳荒年。

男人形一晃，擋住了他的視線，皮笑不笑地把名片強地塞進他手里，微笑道：“缺錢了就給叔叔打電話。”

現在天氣熱起來，許彌穿的是短短袖，白生生的手臂和小都袒在空氣里，那男人就用眼神從頭到腳地把許彌看了個遍，最后把目停留在他修長筆直的上。

打個屁的電話！

這個男人果然不懷好意！

虛與委蛇許彌做不到，他又不敢拒絕，怕這個男人給他兩刀子，猛地站起，頭也不回地往售票那邊跑，連行李箱都不要了，小短跑得飛快！

見他開始跑，那男的愣了片刻，居然也追上來了！

許彌嚇得心臟險些驟停，用盡了這輩子的力氣，橫沖直撞，一分鐘就沖到售票的人群里！

還好陳荒年長得高，在那麼多人里也很突出，許彌很快就找到他了，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直直向他撲過去！

陳荒年也嚇了一跳，但他看見是許彌，條件反就張開手想接住對方，所以哪怕沒反應過來，他也功把許彌接住了！

“陳荒年！那個壞蛋又來了！”許彌張就開始告狀，“他還說我缺錢就給他打電話，惡心壞了！”

他把手里那張名片塞給陳荒年，氣憤地說：“你收拾他！”

陳荒年抬起眼，正好和那個男人隔著人群相。

他臉稍稍沉下來，心底慢慢出冰冷，眸黑沉漠然，然而越是波瀾無驚，水底越是暗涌！

他的神過于冷酷，許彌眨眨眼，晃了晃他，小聲喊：“陳荒年？”

聽到許彌的呼喚，陳荒年睫羽輕輕一震，從迷離的思緒中清醒過來，虛幻的目凝聚，有如實質般突然蒙了層刺骨的冰冷，低頭笑道：“沒事。”

輕飄飄的一眼，掃過去，已經是警告了。

那男人環顧一周，因為許彌太矮了，板又小，被陳荒年故意擋在后，躲進人群里就像掉進海里的一滴水，找不到了。他從這頭找到那頭，實在找不到，便無奈放棄，轉離去。

待到他走后，陳荒年把許彌從后扯出來，嚴厲至極：“怎麼回事？”

本來被那男人追就很可怕了，陳荒年還用訓犯人的口氣說話，許彌皺了眉，嚷嚷道：“你不要用這麼兇的口氣跟我說話！”

陳荒年也察覺到自己失態了，下聲音：“怎麼回事？”

“我就在那打游戲，他自己跑過來，非要塞給我名片，我不接，他還在那說要給我錢。”許彌停頓片刻，怪氣地模仿起來，“缺錢了就給叔叔打電話。打個屁！死變態！”

陳荒年若有所思，慢聲說：“看來以后不能讓你落單了。”

隨著許彌歲數的增長，他死亡的概率會越來越高。很有可能就因為陳荒年的一個疏忽，他就被人謀殺了。

那麼多次回里，陳荒年時常在懊悔。有好多次，都是因為他不得不離開，也許就那麼幾分鐘，回過頭時，許彌就已經不見了，等找到的時候，早已斷氣。

許彌不知危險已然靠近，還很自地說：“是啊，我長得這麼好看，很多人暗我的。”

陳荒年靜靜地看著他。

明明是很多人都想捅你兩刀子。

兩個人買好票，很快就上了車。

路程太遙遠，許彌靠在陳荒年肩頭，伴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象，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又是夢境。

同樣是夜晚，他獨一人走在街道，過了個轉角，進了一條狹長的巷子。

寒風過巷，他裹了裹上的大，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許彌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了，他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帶著恐懼，沿著巷子繼續往下走。

果不其然，一繩子從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

繩子收，許彌呼吸困難，覺自己的骨都已經移了位，肺里的空氣已經消耗殆盡，他掙扎無果，終究沒了抵抗，腦袋綿綿地垂下來了。

上那人并沒有停止殺，他把許彌的尸拖進了一間地下室，進行了殘忍的分尸，最后尸塊被分批次丟進了垃圾場，毀尸滅跡。

許彌被困在夢境里，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亡卻無能為力，他只到一陣陣涌上心頭的恐懼，如影隨形般纏繞著他。

究竟是多大的仇，對方才會把他殺害以后還分尸！

每一聲刀落，許彌都會嚇得尖，夢魘始終圍繞著他，拖著他往地獄深墜落！

“阿彌？”

“阿彌！醒醒！”

誰在說話？

許彌能到自己的雙手在抖，有人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聲音像是隔著一層茫然的水霧，是搖曳在水里的花，聽不真切。

“阿彌……”

“阿彌！”

許彌猛地睜開眼睛，冷汗已經打了單薄的服，著他的后背。他睜著眼睛，驚魂未定地看向陳荒年，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擔憂二字。

“又做噩夢？”陳荒年拿出紙巾，給他掉額角的汗珠，“怎麼你都不醒。”

許彌氣若游，垂著眼皮子說：“夢見那個變態殺了我，還分尸。”

“我記得。”陳荒年說，“后來你被拋尸垃圾場，警方找了一個月才把你的尸骸找回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呢？”

陳荒年淡然道：“大概是是被狗吃了。”

許彌說：“你怎麼這麼冷靜？”

“習慣了。”陳荒年繼續給他著臉，“不是每一世你的尸都能被找回來。有一世你遇到了飛機失事，別說你了，連飛機殘骸都找不到。”

完汗，陳荒年重新握住他的手，“快到站了，別想太多。”

許彌太突突地跳著，心里依然打著鼓。窗外春和景明，生機盎然，偶爾還有幾只南歸的燕子飛過。春天徹徹底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