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間，許彌的手機響起來。

大半夜的，誰打的電話呀？

許彌手夠過手機，接聽了，“喂？”

對面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只聽得見沉悶的呼吸聲。許彌等了一分鐘，對方都不說話，就當是打錯了，掛斷了電話。

陳荒年說：“誰？”

“不知道。”許彌說，“應該是打錯了。”

話音剛落，那電話又響起來。許彌蹙了眉，再一次接聽，試探地問：“您好？”

對方呼吸聲瞬間倉促了許多，干咳兩聲，有點小心翼翼地喊：“阿彌，我是媽媽。”

聽見尖細的嗓音，許彌臉瞬間沉下來，直覺又要來鬧事了，沒好氣地說：“你又想干什麼？”

李麗文又咳嗽兩聲，聲音有點滄桑，“我最近總是腰酸背痛的，口也悶，飯也吃不下去。阿彌，我怕是不行了。”

說話聲音的確比之前要弱了許多，聽起來就像是將死之人的嘆息，如同被糙的樹皮過，每個字聽起來都那麼沙啞。

許彌狐疑至極，上一次見面，李麗文生龍活虎，看不出半點生病的樣子，這才多久沒見，就病膏肓了？

“你生病了？”許彌將信將疑，“什麼時候的事兒？”

他懷疑的態度刺傷了李麗文，嗚咽著說：“阿彌，媽知道，媽對你不好。可是現在媽快死了，就想再見你一面，你不想來就算了，沒必要說這麼傷人的話。”

“我……”許彌下意識看向陳荒年，磕地說，“我問一下陳荒年的意見……”

“你問他干什麼？你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媽一個人死了算了！”李麗文帶著哭腔說出這番話，話里話外，竟然真的有訣別之意。

上輩子，就是因為腺癌去世的。那麼這輩子，會不會也得了這個病？

許彌掛斷了電話，忐忑不安地看向陳荒年。

他有點心了。

其實在他猶豫的瞬間，他就已經是做了決定了。在生死面前，許彌愿意放下仇恨，回家去再見自己母親最后一面。

陳荒年自然看得懂他的表，甚是無奈，“又心了？”

“我……萬一真的要死了，我要是不回去，會被鄰居罵的。”許彌隨口扯著謊，實際上他就是擔憂李麗文的。這也許是脈的聯系，無論李麗文對他如何，他也要盡到兒的孝道。

上一輩子，李麗文死后他才回家收尸，被街坊鄰居罵了好久，都說他是白眼狼。

要說上輩子的憾之一，就是沒能見到父母的最后一面，連一句言都沒聽到。

許彌生得乖巧，小圓臉大眼睛，要是不撒潑，那張臉就顯得很純良無辜，要是故意裝出委屈地樣子，就更讓人無法拒絕。

“你當真要回去？”陳荒年把他抱到自己上，按住他肩膀，直直地和他對視，“這可能是鴻門宴。”

許彌已經被騙了很多次了，自然有了防備。可是加上上一世的經歷，讓他搖。如果這真的是最后一面，而他不去見，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他思索良久，還是咬牙道：“我想，應該不會拿自己命來開玩笑吧。不管怎麼樣，畢竟是我媽，我不能坐視不管。”

他漂亮的琉璃似的眼睛里見的多了堅毅，緩緩道：“我還是回去看一眼比較好！”

只要不會危及到他的命，陳荒年對他向來是百依百順，抬手拂開他額前碎發，出完整的額頭：“你如果決定了要回去，我自然不攔著你。可如果這是鴻門宴，你免不了又要被他們一層皮。”

許彌低垂著頭，瘦弱的軀微微，肩胛骨像是振翅飛的蝴蝶，抖著，卻被大雨打了羽翼，這樣依附在陳荒年上。

“我知道。”許彌眼睛不知何時紅了，依稀閃著淚，咧開笑，“我不該管，不應該還在意。陳荒年，對不起，我學不會狠心。”

“學不會就學不會吧，”陳荒年舍不得看他這樣自我折磨，指腹過他的眼角，抹去溫熱的眼淚，輕聲道：“你要是闖禍了，我替你擔著。想做什麼就去做，別擔心，我在你邊。”

不管過了多世，許彌都是這個弱又單純的格，是被他親手養出來。自己豢養的乖寵，想要一個小禮，陳荒年自然不會拒絕。

得到陳荒年的允諾，許彌終于把心放回肚子里。

陳荒年問：“胃不疼了？”

許彌搖頭：“不疼了。”

“那我……討點甜頭？”陳荒年似笑非笑地親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對你這麼好，你總該賞我點什麼吧？”

許彌已經到某個東西正在抵著他的腰，紅著臉罵：“你還是流氓。”

他被抱進浴室，洗得渾香香的。陳荒年從他額心開始往下吻，一路吻到他優越的背脊，腰窩。浴室里熱氣騰騰，許彌子骨一灘水，像是沉浮在大海上的漁船，依附在大海之上。

完事了，許彌趴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咱什麼時候回去啊？”

陳荒年拿著白巾頭發，隨著他的作，手臂上的肱二頭越發清晰，線條流暢。他把巾搭在腦袋上，先去查了車票，“明天早上十點有一班。”

說完了，才放下手機，繼續頭發。

許彌把自己單薄的小背心掀起來，出纖細的小腰，嚷嚷道：“快來給我。”

陳荒年把把巾放好，走到床邊坐下 出手，給他著后腰。

“明天九點鐘之前要起床，不準賴床，聽見沒？”陳荒年害怕這小混蛋明天早上賴床，先打了一針預防針。

“我要是起不來，還不是你今天晚上……”許彌不滿地嚷嚷幾句，臉埋在的枕頭里，很快就睡著了。

陳荒年把他摟在懷里，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拍著他的后背哄他睡覺，另一只手拿著手機，看著上面的消息，出一個森然的冷笑。

許彌還是太善良了。

他會親手斬斷許彌的這點同心，讓許彌明白世間的殘酷，只對他充滿期待和依賴。

母親？

只會害死許彌。

看著懷里乖巧的許彌，那麼信任他，打著小呼嚕，睡得很香。

陳荒年想，他的小寵，已經比上一世乖太多了。他不能嚇著許彌了。那就用最溫和的方法，把李麗文這個唯一的變數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