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彌在樓下等著，看見陳荒年走出來，就迫不及待地撲上去，兩只手住他的肩膀，一直到腰，“你沒事吧？怎麼樣了？”

“沒事。”陳荒年看見旁邊還有人，不太好跟他親，只能推開他一點，“趙有為和他父親都已經險了。”

“你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陳荒年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話而已。”

許彌星星眼，他相信他的老公肯定是在里面舌戰群儒，用三寸不爛之舌把對面打得落花流水。他抱了陳荒年，正想撒，警察走過來，說要帶他們兩個去做個筆錄。

做完筆錄，都到凌晨三點多了。

一行人一起出了警察局。

趙有為驚魂未定，走路都是虛浮的。他爸爸和他媽媽扶著他，特別狼狽地往家里趕。

趙母說晚些時候要上門拜訪許彌，表示謝。許彌想了想拒絕了，他還要回京城呢，沒空一直待著這里。

兩個人回了酒店，一進門，許彌就抱著陳荒年親了一口又一口，甜得像是吃了糖：“老公好棒呀！這麼輕松就把那個小制服了！”

陳荒年笑著摟著他的腰，低聲說：“滿意了？”

許彌說：“滿意了！”

“那我們回家吧。”

許彌眼珠子一轉，又有了新念頭：“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

“嗯？”

“你都說了，每個人的命數有定。既然我們改變了他的命運，就應該留下來觀察。據之前幾次來看，這個死亡時間不會隔得太遠。我們還是一直跟著趙有為比較好。”許彌出手指頭，著手指開始算賬。

“你想在這里多待幾天？”

“我怕他再出意外。”許彌說，“這可是我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啊！”

“行。”陳荒年答應下來，“我再陪你待一個周。”

兩個人回酒店去好好地休整了一天。

出酒店時，天已經暗了。秋天的風不大喧囂，路過時也是溫繾綣，像是人的低聲細語。

這麼久了，許彌第一次和陳荒年出門馬路。

陳荒年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踩陳荒年的影子。

影子一下，他跳一步。

“陳荒年！”他在后喊。

前面回應：“我在。”

“我在踩你的影子。”

“哦。”

“聽說踩到喜歡的人的影子，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言小說看多了吧。”

“哈哈哈！”許彌笑點低，自己就能逗自己笑。

陳荒年走得不快，他很快就追上去了，一頭撞到陳荒年的后背上。

陳荒年說：“我有句話忘了告訴你。”

他眉目很冷清，低垂著頭，很嚴肅的樣子。許彌呼吸一窒，小心翼翼地問：“什麼話啊？”

不會又是什麼壞消息吧？

結果陳荒年彎一笑：“今天也你。”

“嚇！”許彌夸張地大氣，“就這個啊？你嚇死我了！”他咳嗽兩聲，裝模作樣地說，“我也你，非常你！”

陳荒年也跟著他笑起來。

好似天上明月，世自生霜。神冷清清的，在銀輝下，像端正的佛像。

許彌一時間看呆了，狗屬作祟，撲上去，狂親好幾下。

這時，他手機響起來了。

一看，原來是趙有為打來的。

“許彌？”趙有為說，“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許彌看了眼陳荒年，對方點了頭，于是許彌才放下心說：“我有空。”

“好，你現在在哪？”

“現在？”許彌有點詫異地看著天，“太晚了吧！”

“出來擼串啊！”趙有為嗓門很大，“帶上你那個小男朋友 ，咱不醉不歸！”

“這……不太好吧。”許彌一想到他們兩個見面，就覺得像是修羅場。

趙有為很坦然道：“有啥不好的！要不是他上次幫忙談判，我爸就出事了。還好他幫忙，不然我們家又要辦葬禮了。”

他都這麼說了，許彌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掛了電話，他看向陳荒年。

陳荒年說：“看我做什麼？”

許彌說：“你愿意見他啊？”

陳荒年說：“送上門的報恩，為何不要。”

上次見面，他在趙有為眼里看到了服氣兩個字。趙有為不會再對許彌有非分之想了，就算有，也會覺得自己不配。

“那我們要去嗎？”

“去吧。”陳荒年頓了一下，“你提醒他過馬路看車。”

“啊？”

“你提醒他就行了。”

許彌只好給趙有為發了個短信，告訴他過馬路要看紅綠燈，小心車子。

等他到了燒烤攤，發現趙有為罵罵咧咧地坐在位置上，猛灌了好幾口啤酒，火氣大的不行。

許彌一臉懵，“你咋了？”

趙有為怒目圓睜：“那群司機就你媽跟瞎子一樣！就這麼一段路，他媽的，有三輛車想撞我！”

“啊？”許彌趕坐下來，“怎麼回事啊？”

趙有為氣鼓鼓的：“我咋知道！他們跟腦子了一樣，發瘋一樣搶綠燈！要不是老子閃的快，早就被撞死了！”

許彌下意識扭頭去看陳荒年，陳荒年一挑眉頭，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他們……為什麼要撞你啊？”

趙有為擰著眉說：“鬼知道啊！一個兩個仿佛瞎了眼，本看不見我，橫沖直撞！老子要是警立刻把他們抓去坐牢！”

許彌“嘶”了一聲，說不出別的。

趙有為深吸一口氣，把怒火下去：“不說這個了，來來來，坐，我們喝酒啊。”

三人落座，趙有為先后給陳荒年，許彌敬酒，表達敬意。又低嗓子，說祝他們兩個長長久久。

許彌回敬了他酒，不知道祝福啥好，干脆就祝他長命百歲。

三個人話題并不多，草草地吃完一頓，趙有為搶著去結了賬，就準備回家。他喝得有點多，走路暈暈乎乎的，一頭撞到了電線桿。

許彌實在不放心，害怕他出事，干脆就把他護送到家。

等終于忙活完，兩個人又踏著夜回酒店。

許彌問：“你怎麼知道他要出車禍？”

陳荒年淡淡地說：“他的命數本來要他前天就死掉。如今他沒死，氣運又太低，自然會被世界強制抹殺。也就是世界會修正所有的，包括這些被篡改了命運的人，都被算。”

“可是，你怎麼知道是車禍？”

“因為車禍最常見，殺傷力也夠大。”陳荒年說，“在有人替他頂災之前，他邊還會發生各種各樣奇怪的災難。或者災難會一直延續到他的氣數耗盡，意外去世。”

說到這里，陳荒年輕哼了一聲：“你也被撞死過三次。每次都是因為司機酒駕，司機沒事兒，你當場亡。”

許彌還沒夢到過自己出車禍死亡，但他知道陳荒年說的是真的，頓時有點后怕。

命運的力量，當真有這麼強大嗎？

生死之數，居然讓人如此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