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抱著雙臂靠在簾櫳,雖然悠閑懶散,但是蘇邀卻知道,他悠閑的表象底下,永遠是高度繃的神,像足了一只在暗蟄伏的豹子,只要有任何的機會,他都能夠趁機一躍而上,咬住獵的嚨,一擊斃命。
三元樓底下是人聲鼎沸的街道,就算是二樓的雅間,也能聽見底下的靜。
宋恒沒回答蘇邀的問題,反而挑了挑眉,忽然說:“徐家接人回去了。”
蘇邀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一點兒窗戶,果然看見徐家的護衛圍著一輛馬車小心的往前頭去了。
國公府的作是真的快,這才剛下朝,得了元帝的準許,就馬不停蹄的去詔獄接徐睿了。
宋恒這個僉事不在,放人的自不必說,必定就是賴偉琪了。
蘇邀哼了一聲,看著徐家的馬車遠去,敲了敲桌子提醒宋恒:“縱虎歸山,后患無窮啊。宋僉事,你膽子也太大了。”
“彼此彼此。”宋恒毫沒有力,他看著蘇邀一瞬,忽然笑了:“要釣大魚,當然就得冒一點兒風險,不是嗎?”
反問完了這一句,宋恒坐在蘇邀對面,看著素白纖細的手拿著鑷子將白瓷杯從沸水中拿出來,作優雅的倒茶,才道:“你最近小心些。”
這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讓素來覺得自己還算聰明的蘇邀也怔了怔,下意識抬頭:“什麼?”
“你為你哥出頭,同樣也是徐家人的眼中釘中刺。更倒霉的是,當初我跟我爹連番去了蘇家一趟,后來發生了徐穎的事兒,縱然是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是......”宋恒給了個你明白的眼神,慢悠悠的道:“但是架不住人多想麼,再說,母狼失去了小狼崽子,一般都會變的很瘋的。”
......
宋恒對徐夫人的評價可真是.....
蘇邀有些想笑,但是忽然又停住了。
認真的想了想,終于記起來,宋恒剛回京的時候,因為把徐穎扔進了金水河,就曾被徐夫人到太后跟前告了一狀。
這位徐夫人告狀也十分的有新意,不說宋恒這人沒救了太過分了,只說龍生龍生。搞的京城一度都興起了宋恒的生母是娼這種說法。
損,準,而且狠毒。
蘇邀終于反應過來宋恒的這提醒,示意自己知道了:“徐家之后一定作頻頻,他們想對付我們,這同樣也是我們的機會。”
就怕他們不,人總是這樣的,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錯。
宋恒還想再說什麼,外頭三省卻敲了敲門,像是火燒屁一樣的催促宋恒:“爺,道長讓您回去呢,說是有急事兒!”
在這兒呆的也的確是夠久了,宋恒站了起來跟蘇邀告辭,忽然又停下來,站住腳問:“你很喜歡喝茶?”
怎麼這麼問?蘇邀將剩余的茶水傾倒在茶寵上,想了想就道:“也不是,只是閑來無事的時候,喝茶是唯一的消遣。”
自從回了賀家開始,就習慣的開始學習茶藝,一開始是因為聽說蘇三太太喜歡,后來......這門技藝沒用上,可是已經逐漸的習慣了,有煩心事或是想安靜一會兒的時候,就喜歡端著茶自己呆著。
宋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出去了。
燕草隨后就進來,幫忙收拾了茶,一面跟蘇邀說:“姑娘,都打聽好了,做餅的地方最出名的是城東的九鼎齋,聽說咱們京城達貴人家里辦喜事,一大半的喜餅都是從九鼎齋出來的。”
沈太太要過壽,按規矩是該兒定喜餅的。
蘇邀嗯了一聲,打開燕草買來的點心嘗了嘗,便讓燕草待會兒去給銀子定下這件事來。
燕草答應了一聲,問蘇邀:“那咱們現在回家去了嗎?”
差不多了,蘇邀隨口答應了一聲,等燕草收拾了東西,便領著下了樓。
樓下于冬早已經等著,見了急忙喊了一聲姑娘,蘇邀點點頭,扶著燕草的手上了馬車。
到家時們的馬車還在拐角等了一會兒,于冬在外頭低聲解釋:“今天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出喪的日子。”
今天?
送二兒子,接大兒子......
蘇邀垂下眼簾,說了一聲知道了,等了一會兒,們的馬車才繼續一路駛進了側門。
的馬車進門,蘇家的角門就砰的一聲關上,對面大樹底下一直停著的一輛馬車里,淳安郡主放下了簾子,淡淡的問同在車上的邵文勛:“蘇家人現在倒是喜歡出門了。”
略微頓了頓,臉上的笑意就變得冷淡且諷刺:“我思來想去,靈慧的事兒,跟蘇家不了關系。”
跟章靈慧是好友,雖然惱怒于章靈慧的欺瞞,可說到底,人總歸是先論親疏,再論對錯的。
“蘇家也太狠了。”淳安郡主垂下頭,眉頭皺起來:“就算是靈慧做的過了些,可到底罪不至死,們卻出手就死了一條人命,竟然還若無其事。”
一邊的邵文勛正在筆疾書,聞言抬頭順著的目看了一眼,看見蘇家的側門,他挑了挑眉,想到了當初那封匿名信,就冷冷的笑了一聲。
拿他當臺階來對付程家和秦家,讓他把多年積攢的名聲一朝喪盡,蘇家的確是好的很。
“別跟這樣的人一般計較。”邵文勛手攬著,臉上的笑容頗有些微妙:“畢竟們也沒多機會再繼續鬧騰了,在這之前,總得蹦達蹦達。”
淳安郡主轉過頭跟他對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是啊,蘇家這回出手的確是很過分的,小翠先當著京中上層圈子里大部分人的面,直接把徐家和章家的臉給扯下來了,這還覺得不足,還放在地上踩了踩。
像這種委屈,別人能,但是徐夫人怎麼可能得了?
見淳安郡主若有所思,邵文勛了的頭發,饒有深意的笑了:“再說,世子這回回去,想必對蘇家那些人同樣是恨之骨的。”
徐睿這個人可沒什麼道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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