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鴻也二話不說,端端正正的把自己的帽給取了下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大家不敢出聲,卻也都忍不住在心里整整齊齊的咦了一聲。
都來這一招。
嘖嘖,那五軍都督府一下子就得左右都督都沒了。
這可不是巧了麼。
邵文勛目閃爍,趁人不備看了莊王一眼。
莊王巋然不。
五皇子茫然不解。
老平國公了自己的胡子,看看自己那個站在一群狐貍當中顯得分外不和諧的外孫子,心里有些發愁。
而徐永鴻已經朝著元帝磕完了三個頭了,相對于宋翔宇的聲并茂,他的語氣仍舊是刻板的,恭恭敬敬給元帝磕了頭,就徑直說:“圣上,臣有罪!臣疏于管教,讓那個不孝子犯下此等殺人大罪,是臣的過錯!可廣平侯世子指責臣私藏毒藥,圖謀不軌,臣不敢認,臣冤枉!”
宋翔宇立即惱怒道:“你臭不要臉!你還敢說冤枉!”
徐永鴻不理他,旁若無人的道:“圣上,他指責臣私藏毒藥,可這毒藥,并不是臣家中所藏,更不是臣家中所有!而是那個不孝子跟人一起在市井中所購。”
他抿著,又朝著元帝磕頭:“該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敢不認,可臣也不敢背上勾結前朝的罪名,臣惶恐!”
宋翔宇嗤笑一聲:“你惶恐?我看你大膽的很!說來說去,你倒是說,難道你兒子給我兒子下毒是假的?!”
“這個不假。”徐永鴻抿著,一張堅毅的臉上毫表也沒有,擲地有聲的說:“可這事兒扯不到別的地方去,就是一群孩子之間玩鬧失了分寸而已!因為這毒藥,是我兒子跟閣下之子一道買的!”
宋翔宇僵住。
莊王也愣住了。
文武百都在心里喊了一聲乖乖。
這可真是夠彩的,比看戲都彩。
元帝在上首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拖長了音調,然后才問:“你如何得知?”
徐永鴻似乎已經疲憊不堪,他朝著元帝拱了拱手:“回皇上,臣自得到您的允許后便星夜趕路,回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審問所有跟著徐穎的人,包括當天原本打算跟徐穎一道去白鶴觀,卻又沒去的一個老管事。”
“據他所說,徐穎前年得罪了宋恒,被宋恒給扔在了金水河里,自此以后對宋恒深惡痛絕。他又跟廣平侯府大爺宋志斌是好友,而宋志斌也不喜歡宋恒......”
眾人了然。
這倒是,宋家的不和其實是擺在明面上的。
徐永鴻頓了頓,才跟著又道:“他們兩個原本就天混在一起,經常去酒樓戲院胡混,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臣絕無虛言,可派人查證。后來據說是因為宋大爺在青樓想要梳攏一個子而被人捷足先登,宋大爺竟對那人大打出手,被宋恒教訓了一番,回家又挨了侯爺的訓斥,所以一直對宋恒懷恨在心......”
宋翔宇沉著臉一言不發。
“臣那個不孝子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一時腦熱,不知道怎麼的,這兩個人就說是要整治一下宋恒。恰好,那天宋家十一爺在賭坊賭牌輸了,跟人大打出手而被宋恒抓了,他們兩個就想出了這個法子,想要把罪名推在宋恒上......”徐永鴻嘆了口氣:“這一切都有人證可以證明,因為去買毒藥的時候,宋大爺邊的隨從也是跟著我兒子的人一道去了的......”
眾人嘩然。
原來這還是宋家自己太,禍起蕭墻。
那說起來,徐穎的罪名也不是那麼大。
宋翔宇也不該對徐家喊打喊殺的-----你們自家斗,自家的孩子鬧得你死我活的,你不能把責任全都推在別人上吧?
徐永鴻再次朝元帝磕了頭,對比宋翔宇,他顯得克制而堅忍:“圣上,臣無能,對子管教不嚴,以至他們犯下大錯,臣自請除爵!”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宋翔宇狠,徐永鴻比宋翔宇還狠,人家好歹只是要換自己的弟弟當世子,國公卻連爵位都不想要了。
驚怕過后,大家對于國公更多的就是同了。
犯錯的是徐穎跟宋志斌一起。
可徐穎卻死了。
宋翔宇說得好,宋志遠的確是差不多了廢人,但那也不是徐穎一人造的啊,剛才宋翔宇還說人家有勾結前朝的嫌疑.....
兩代國公都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現任國公那也是拼死殺敵的將軍,卻被這樣.....
國公一系的武將紛紛站出來求。
支持廣平侯府的人卻也不。
莊王站在這風暴中心,眼神幽深。
國公真是能人!
所有的退讓,所有的蟄伏,還有章靈慧的死,每一步都是有深意有目的的,沒有任何一步是多余的。
此人真是心機深沉得可怕。
而國公還是跪在地上,他哽咽了一瞬,又立即堅強的忍住了,朝著元帝磕頭:“圣上,臣不敢辯駁,不敢說冤枉,臣只請圣上圣裁,留臣兒子一條命,臣.....只剩這一個兒子了!”
平國公繼續了自己的胡子,然后在心里輕飄飄的出了口氣。
宋翔宇對上國公還是太大意了。
他固然跟圣上是分深厚。
可國公跟圣上同樣是年相伴,一路互相扶持,是簡在帝心之臣。
而且,國公揣圣意的本事,看一步走三步的能耐,真是如火純青。
果然,他聽見元帝開口:“起來罷。”
國公和宋翔宇都站了起來。
元帝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皺了皺眉,忽然點了首輔楊博出來:“卿看該如何置?”
被點了名的楊博誰也不看,拱了拱手:“老臣不敢妄言,圣上圣明燭照,想必心中早有置。”
元帝就笑了一聲,也不再多問,語氣也是淡淡的:“那好,要說治家不嚴,教子不善,你們兩個都有過錯。著禮部負責督辦,廣平侯世子之位,由宋翔飛繼任。另,國公,著降為安寧侯,仍舊世襲罔替。”
各打五十大板,看起來可真是夠一碗水端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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