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如x唐大哥5

積威已久，哪怕過去多年，唐燕如對拿著戒尺向自己走來的高大男人，還是有些忌憚的。

見姿態繃，一雙圓杏眼直直盯著戒尺，時刻關注戒尺的行，唐振安有些忍俊不。走到離唐燕如一尺之時，停了腳步，手中戒尺在自己的左手心敲了敲，垂目看：“這麽害怕？”

唐燕如點點頭，如實道：“怕啊。”

“很疼嗎？”唐振安問。

唐燕如有些遲疑。

除了第一回確實打得很疼外，之後幾次其實不疼了。但是頭一回的記憶太深刻，人對痛十分敏.，心有餘悸，即使之後不痛也會害怕。更何況唐振安這樣嚴厲的兄長，本就讓人敬畏。

唐振安瞥著唐燕如的神，將戒尺放下，置于半月臺上，目掃向寫的字，慢聲道：“別怕。阿如已經長大了，大哥不會再打你手心了。”

“可我的字……”唐燕如也順著唐振安的視線瞥向臺面上自己寫的字，難得有些愧。“我的字還是寫得不好。”

的兩位摯友，林婉的簪花小楷清麗婉約，酈嫵也寫得一手秀氣漂亮的字。只有自己的字，難看得完全拿不出手。

“多練練就是了。”唐振安不以為然，“實在練不好，也不是什麽大事。”

唐燕如松了口氣，只覺得現在的大哥可比從前溫和多了。

尤其是這次回來之後，不再如以前那般嚴厲，對也十分。最近幾個月的相，還有些溫馨和睦，總算是有點兄妹之間該有的樣子。

仔細想想，甚至還是如今最親近的兄長了？

二哥早已家，三哥四哥馬上要親，又獨立出來，離了唐家恢複本姓，他們自然不好再同過多親近。而五哥……

想到唐胤，唐燕如神還是有些黯然。

年時的回憶太好，長大後卻只剩下悵惘。還不如不長大呢……

一腔心思全寫在臉上，唐振安看在眼裏，忽地又拿起放在桌臺上的戒尺，挑了挑臂上挽著的淡紅披帛，“繼續寫。”

唐燕如收回游離的神思，瞥了一眼那把挑起披帛的戒尺，睫羽眨了眨，腦子一，猛地想起上元節夜裏自己做的那個荒誕的夢——坐在紅燭高燃滿喜字的房，而的兄長唐振安用喜秤挑起了的蓋頭。

那時候一夢驚醒，心口狂跳，心駭然。而這會兒，不僅心跳不止，面上也慢慢發燙起來。

怎麽會做那樣奇怪的夢？！而且這個夢早就被拋到腦後了，如今卻又莫名其妙想起來，甚至夢裏的那個人此刻就站在的邊，離不過一尺之遠。

太尷尬了。

唐燕如本不敢去看唐振安，像是怕看他一眼，就能被他看穿自己心裏在想什麽似的。

唐振安垂眸便看見白的臉頰一點一點染上緋，豔麗如霞，無限，人挪不開眼。

他不由地目微凝，握著戒尺的手不自覺地收，手背上的青筋都鼓凸了出來。

唐振安黑眸裏有濃烈的緒一閃而過，唐燕如低著頭，本沒注意到旁男人表的異樣。手裏著筆桿，強自鎮定地再次開始寫字，奈何心頭慌，手抖筆，字寫得更糟糕了。

“穩著些。”後男人高大的軀靠近，一只大手握住了唐燕如的荑，連同的手和手中的筆一起包裹住，握著的手，帶的筆，在紙上自如游走。

一個完完整整端端正正的大字在紙上躍然而，帶著男人獨有的渾厚剛勁之意。

唐燕如垂著眼著白紙黑字，腦海裏完全一片空白。

整個世界裏仿佛都是男人的氣息，如午後驕般溫暖而剛，清新又和煦，不像最瞧不上的京都紈绔公子哥兒上那種七八糟的香味。

覆在手背上的男子的手，更是幹燥溫熱，手掌寬大，指骨修長，掌心帶著薄繭。

這是真正上過疆場的將軍，手掌翻轉間便能取敵人命，即使這會兒控制著力道，也能讓人覺到這只大手上蘊含的力量。

唐燕如當然不是怕這只手，也知道這個人對自己而言，絕對不會危險。但還是莫名地覺得張，整個人都不自覺地繃，猶如陷桎梏的小。

察覺到的僵，唐振安迅速松開了手，站到一旁。

屋氣氛有些凝滯，誰都不說話。還好這時銀雀走了進來，朝他們二人福了福：“大公子，郡主，午膳準備好了。”

唐燕如迅速丟下筆，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留下銀雀茫然地站在原地，朝唐振安看了一眼。

唐振安笑了笑，也擡步跟了出去。

銀雀想起剛剛自己主子泛著紅暈的臉，以及向來嚴肅的大公子臉上的笑，連忙捂住自己的，滿臉笑容。

呀！難道大公子和們主子之間這是要捅破窗戶紙了嗎？

早在將軍府時，銀雀就覺察到了一點端倪。這幾個月以來，大公子更是頻頻過來找們主子，這個郡主府裏進屋伺候的人都能看出點什麽來，更別說銀雀這個侍了。

大公子來得太勤了。今日幫人捎帶這個東西，明日又幫人捎帶那個東西。以他那樣冷厲的子，哪裏是這般熱的人？

也就主子還什麽都沒察覺，銀雀都替著急。如今總算有點開竅的苗頭了。

唐振安自然是留在這裏用膳的。吃飯的時候，他見唐燕如一直不作聲，目凝著臉上依然未散去的紅暈，恍若未在意，只緩緩道：“六月初六老三娶親，母親希你能提前回去住上幾日。”

唐燕如頭也未敢擡，只低聲道：“好。”

六月初一，唐燕如回唐府，依舊住在自己從前住的小苑裏，每日都陪在唐夫人邊。

唐家老三要娶親，闔府上下都比較忙碌。唐家各兄弟也在京城各自領了職，每日早出晚歸，大家沒在一吃飯。

期間，唐燕如只在唐胤來給唐老將軍和唐夫人請安時，見過他幾回，且每次都垂著腦袋避開他的視線，甚至都沒與他打招呼。

“你從前不是跟老五關系很好麽？”唐夫人也漸漸發現了問題，等唐胤走後，問唐燕如：“怎麽如今見到他都不理了？倒是跟你大哥關系比以前親近多了。”

唐燕如心頭一陣急跳，生怕唐夫人察覺什麽，忙下緒，笑嘻嘻道：“幾位哥哥都娶親或者要娶親了，五哥房裏也有了人，只有大哥不一樣，大哥還是孤一人……”

唐夫人笑著拍了拍的手，打趣：“喲，姑娘長大了，還知道避嫌了。”

想到老五和老大，唐夫人又蹙起眉心，老五那邊不想提，只說唐振安：“你大哥我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總不能是以前那件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導致他現在不想娶親了？”

唐燕如有些好奇：“什麽事啊？”

唐夫人嘆了口氣，也不瞞：“你大哥曾經也訂過一門親，哪知臨近婚期時，方卻跟家裏請的西席先生私奔了……這事兒確實讓人沮喪，但你大哥跟是雙方長輩給定的親，又還沒相，想來也沒什麽，若說打擊……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不至于啊……”

唐燕如微愣。約約記起，小時候唐振安好像確實訂過親事，依稀記得對方好像姓柳。後來親事不了了之，唐燕如那時候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家裏人也不會將這種不彩的事與說。

因為這事，唐振安的親事就暫時耽擱了下來，唐家老二先娶了親。

後來唐燕如稍稍長大點，只記得母親又開始催大哥定親，大哥都說不急。

難道真的是因為了打擊，幾年都無法介懷？

唐家老三婚禮結束，唐振安送唐燕如回去。二人坐在馬車，見唐燕如一直盯著自己，唐振安問：“是有什麽話想問我？”

唐燕如便直接問道：“大哥，你是因為柳家小姐的事，所以一直不再定親的嗎？”

“柳家小姐？”唐振安眉頭微攏，像是在思索，“哪個柳家小姐？”

唐燕如：“……”

好吧，不開心的事，忘了也好。好像大哥已經不記得了，又何必再問。于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唐振安看著道：“怎麽忽然問這個？”

唐燕如瞥了他一眼，語氣揶揄：“母親看著三哥親，又忍不住心起大哥的親事，大哥你也該想想這些了。”

唐振安盯著道：“母親也心阿如的親事，阿如也該想想了。”

唐燕如：“……好吧，我們不說這個了。咱們都一樣，誰也別說誰。”

唐振安笑了笑：“嗯。”

八月初二，唐家老四也順利娶了親。唐夫人閑了下來，便又開始催唐振安了。

恰好唐燕如也在，坐在一旁，邊笑地吃著侍端來的果子，邊聽唐夫人對唐振安嘮叨，一臉看好戲的表。

唐振安擡頭看了唐燕如一眼。

唐夫人順著唐振安的目向唐燕如，又開始嘮叨起唐燕如來：“你也別幸災樂禍。自己也快要為一個老姑娘了，也得著急了。”

唐燕如咽下果子，撒道：“好嘛，母親看上哪家公子了，跟我說一下就行，我不挑的。”

等唐振安送回去時，二人坐在馬車裏，唐振安看著唐燕如，不說話，只盯著看了一路。唐燕如被他不明意味的目盯得汗都要豎起來了，垂著腦袋，耳又開始莫名發燙，燙得極其不自在。

還好將軍府離郡主府不遠，快要到郡主府的時候，唐燕如松了口氣，正要下馬車，卻聽坐在對面的唐振安終于開口：“阿如不挑是嗎？”

唐燕如起的作一頓，疑地扭過頭看向唐振安。看著唐振安的表，想起來這是唐夫人跟提起說親的事時，自己的回答。

只是有些不明白唐振安忽然說起這個是幹什麽？

唐振安直直看著，慢慢道：“既然母親著急我的親事，又著急阿如的親事，而阿如也不挑，那……阿如何不考慮下我？”

猝不及防的話語，讓唐燕如整個人都呆住了。

愣愣地看著唐振安，連話都快要說不清楚了：“大、大哥，你、你……”

“我不是在開玩笑。”唐振安黑眸認真地看著。甚至還出一只手，握住了的荑，“阿如嫁給我好嗎？”

唐燕如整個人一震，想回手，卻被唐振安抓得的。手背上男子的掌心溫暖幹燥，熱意隔著彼此相的皮傳來，燙得唐燕如腦子都混沌了，思維了一團麻，著聲音：“大、大哥……”

唐振安放緩聲音，盯著，慢慢道：“若是阿如願意嫁我，我保證今後不會有其他人，不會阿如傷心。”

唐燕如心慌意：“我、我……”

“阿如不用急著回答，可以多考慮些時間。”唐振安松開了手。

熱意散去，迫也退去，唐燕如思緒漸漸回歸，頭腦也迅速冷靜下來。

就算再大大咧咧，也不是毫無察覺。這大半年來，唐振安來這裏著實太頻繁了。他有職務在，并非閑人，可以說，除了上朝上職時間，其他時候，他幾乎全都泡在這邊。

而他對的態度，雖然恪守禮儀，并未逾矩，最親昵的一次，也不過是握著的手寫字。但許多時候，不經意回眸間，總能看到他專注的目，和眼底盡管抑依然還能洩出的意。

這些曾刻意忽略，如今卻是不得不面對了。

唐燕如是個幹脆利落的子，并不扭。

或許大哥的提議不錯，他們二人親，一下子就了結了母親的兩樁心事。而且，與其將來嫁給別的什麽不知好歹的陌生男人，還不如嫁給一個知知底的人。更何況，這個人除了年齡稍微比自己大了些，其他方面絕對是佼佼者。

只是，想到要嫁給自己從小到大都尊敬敬畏的兄長，唐燕如還是有些不自在，紅著臉垂著腦袋好半天，才在唐振安的耐心等待裏，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