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總有些人自以為聰明

自從將那對母子送鎮北侯府後, 穆母就翹首以盼等著侯府的消息。

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還沒靜，穆心裏忍不住犯嘀咕。

救回那對母子後，努力的回想過上輩子這件事的經過, 非常確定穆婉八月十五將人送進侯府，八月十六姜氏就手足無措的回了娘家與家人商議, 然後謝珩有私生子的事就被了出來。

穆皺眉, “總不能悄無聲息的認下那孩子吧？”

“為什麽不可能？”沈氏幸災樂禍道，“早說了, 也就能在我們穆家橫一橫，在鎮北侯府, 若長公主和侯爺說要認，敢不答應嗎？”

穆為救回來的母子延醫用藥自然瞞不過沈氏, 而當看到孩子的眉眼那一刻，沈氏甚至比穆還要積極——能給穆婉添堵的事從來樂此不疲。

沈氏開心的“嘖嘖”兩聲, “自己還沒生, 就先來了個私生子……就算嫁了侯府又如何？還不是要整天那窩囊氣, 過段日子你婚的時候回來，咱們看看還能不能得意起來。”

穆卻搖了搖頭，“答應是肯定要答應的, 但以萬事不吃虧的子，不可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應承下來。”

上輩子的姜三姑娘就是這樣。

其實謝珩有私生子這件事算不上彩, 長公主雖然因為侯府子嗣單薄重視那個孩子，卻沒有要大張旗鼓宣告的意思，可姜家卻為了找侯府要說法直接把這件事鬧大了——便是侯府勢大, 也得講理。

據說長公主因此準備將孩子送去莊子上養，姜三姑娘卻又主表示是侯爺子嗣，願意收為庶子。

當時們在宮裏聽說這件事的時候, 當下就有人嗤笑，認為那位姜三姑娘手足無措是假，把事鬧出來，趁機要好是真。

多了個私生子也許會惹人嘲笑，但那孩子是謝珩在嵐城時中藥後的意外，錯并不在姜氏，而且孩子的生母還死了，姜氏認下那孩子，對來說絕對利大于弊，首先就是讓謝家對有愧，而確實趁機要到了一部分管家權；第二就是賺了名聲，那段時間不管人們心如何想，面上都贊賢惠；第三，多了個孩子，能增加和鎮北侯接的機會。鎮北侯再不喜歡，為了孩子也得常回後院看看，家中小妾們常用的手段，簡單卻有效。

也許損了一些面子，但裏子是賺足了的。

穆覺得穆婉那麽明的人，應當比姜三算計的更狠才對。

將這番分析與沈氏說了，沈氏立刻道，“那若回來我們還真的去鎮北侯府幫嗎？不行不行，要真回來，這事兒咱們絕對不能出頭。”又道，“你怎麽回事，怎麽還盼著好呢？”

“娘，”穆道，“您能不能往長遠看看。”

“要敢這麽做，那就是在算計侯爺和大長公主！算計爹爹和母親你們是沒辦法，但您以為長公主會沒有法子嗎？”

上輩子一開始也覺得姜氏的做法聰明，既然得不到鎮北侯的喜歡，那就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東西，至穩固了鎮北侯府夫人的位置。

但後來在宮裏呆久了，見識到了皇家的狠辣無，才知道姜三的算計就是在找死。

“皇家公主的手段，可狠著呢。”

事實上姜三確實得意了一段時間，但沒多久管家就出了大醜，之後別說管家權，連自己的院子都沒了做主的權利，比剛嫁進去時還不如，上京三歲小兒都知道空餘一個鎮北侯夫人的名頭，其實什麽都不是。

倒是穆婉得了長公主青睞，隔三差五被邀請侯府，李家也跟著沾了不。

如今想來，穆婉明明不得李亦宸喜，李家人卻始終對尊敬有加，應該也與大長公主有關，李亦宸雖然年紀輕輕就了首輔，可是垂簾攝政的大長公主，想罷免他也是輕而易舉。

沈氏聞言開心道，“所以若穆婉敢回來訴苦，就會得罪大長公主，你卻能為大長公主邊的紅人？”

興的起踱了一圈，又敲了敲掌心道，“若是這樣，李家那老虔婆也不敢再挑剔你了。”

穆在穆婉的婚禮上以一對多後，名聲漸漸恢複，李亦宸更加喜歡，李老夫人也難得對另眼相看，只有李三太太因為嫁妝之事依舊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馬上要婚了，若能借此拿住那老虔婆也是喜事一件。

“以後兒子的前程可掌握在你手裏。”沈氏痛快的道。

穆也忍不住翹起角，但想到穆婉還沒回來，心裏又不太安生，“一般午時應該回來了吧？怎麽還不見人影。”

沈氏卻樂觀，“也許等用過午飯之後就回來了，這麽大的事，總得消化一下。”說到這裏，眼珠轉了轉，“半個月後就是你和六郎的婚禮，我請李三太太過來，一起用那匹雲錦裁好裳吧。”

穆立刻就明白了沈氏的用意，自從李亦宸和穆婉退婚，穆婉又帶著那麽多嫁妝高嫁之後，李三太太就見不得穆婉過的好，若在這裏正好到穆婉回來訴苦，知道侯府多了個庶子，必然會到宣揚看穆婉的熱鬧。

穆卻有些遲疑，“可是古嬤嬤走時專門說了，此事先不可聲張……”

沈氏對于皇家人認識沒那麽深刻，不以為意道，“我們又沒聲張，是穆婉自己回來說，李三太太聽見，李三太太自己說出去的，關我們什麽事兒？”

穆想了想也是，長公主也不可能知道預知了穆婉會回來，怎麽也怪罪不到頭上來。

沈氏見兒同意，喜滋滋的道，“我這就去給李三太太下帖子。”

穆實在按捺不住，想了想，吩咐連翹找了個小廝去侯府門口探一探，“能打聽到消息最好，打聽不到的話，門口有什麽靜都及時報來。”

然而母倆聽了李三太太一下午的嘮叨都沒能等來穆婉，小廝也沒消息傳回來。

沈氏想不明白，穆心裏也總不踏實，難道又會和上輩子不同嗎？可是沒道理啊？不信穆婉能忍下這口氣。

沈氏吩咐，“再去派個人探探！”又猜測道，“也許明天上午才會回來？畢竟那丫頭向來能沉得住氣。”

也只可能是這樣了，會遲兩天回來也說不定，反正絕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認下那個孩子。

隔天沈氏一醒來就問侯府那邊的況，卻發現派出去的管家也沒回來，也沒多想。正打算再派人去找，結果門房興來報，“太太，鎮北侯府給您下了帖子！”

沈氏眼睛一亮，打開帖子看了一眼，瞬間什麽事兒都忘了，匆匆趕到竹實院給穆報喜，“我兒，長公主邀請我們一起去鎮北侯府！”

穆神一振，搶過帖子打開，臉上終于出了笑意，“娘，趕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們就去鎮北侯府！”

沈氏激壞了，這輩子還沒跟皇室貴胄打過道呢，“也不知道長公主好不好相，你說我穿什麽好？早知道昨天的雲錦應該早些裁的……”

穆也沒有見過長公主，上輩子在宮裏時，長公主從未進過宮，後來吳太後和賀蘭景被殺，們這些後宮嬪妃就直接被趕去了皇陵，并沒有見到過長公主和小皇帝。

不過看對穆婉的包容和姜氏的厭惡，應當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穿的得一些就好，長公主應該不會在意。”畢竟們可是侯府的恩人。

“那也要好好準備一下，”沈氏興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忙的團團轉的同時還不忘道，“對了，派人去李家說一聲，三太太今明日都不必過來了，我們要去見大長公主！”

穆婉要不要回來的事倒是全部拋到了腦後，熱鬧什麽時候都能看，平步青雲的機會卻是要好好抓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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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晴空萬裏。

不到巳時，一輛馬車就停在了鎮北侯府門口。

沈氏和穆一盛裝從馬車上下來，連翹上前遞上帖子。

門房驗看過後，打開角門請兩人，同時派了人去通知院。

沈氏忍不住嘀咕，“既然請了我們來，不應該早早候著嗎？”

穆有點埋怨道，“我就說不著急，您非要早早出發，我們來的太早了。”

“我不是怕長公主等急嗎，事都是趕早不趕晚。”沈氏訕訕，又小聲問，“侯府大門到二門不是應該有轎嗎？”

穆也有些不解，正疑，就見一個灰的婆子迎上來，“可是穆太太和穆二姑娘？”

穆連忙道，“正是。”

那婆子行了一禮，笑道，“請隨奴婢來。”

兩人也顧不得多想，跟在婆子後往裏走。

期間沈氏忍不住四瞟，便是想象過無數次，但真正見到了侯府氣派還是讓心生張。

沈氏不由又想到了穆婉，這路邊灑掃的仆婦，修剪花草的婆子，連來往路上的丫鬟小廝都井然有序，沒有任何喧鬧之聲，可見規矩之嚴，穆婉那樣野的子，在這裏怕本活不痛快。

婆子帶著他們走了大約快兩刻鐘才到達了一園子，目金翠連亭，曲水山池，巧。四通八達的連廊上，隔一段就立著兩個丫鬟，各個儀態不俗，屏息凝神。

沈氏和穆也下意識的放輕了呼吸，皇家威儀竟是如此。

婆子站在園子門口稟報，“姚黃姑娘，人帶到了。”

立在連廊邊的一個黃的婢對沈氏和穆行了一禮，“穆太太，穆二姑娘，你們來的早了些，長公主每天這個時辰都要喂魚，就只能請你們到這兒來了。”

沈氏連忙道，“不礙的，不礙的，是我們失禮。”

穆不由抿了抿，頗覺丟臉。

姚黃微微頷首，“請隨我來。”

另有婢上前攔住兩人帶來的丫鬟，“兩位姐姐請在這裏稍候。”

一直大氣不敢的連翹和碧桃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乖乖的留下。

沈氏母跟著姚黃順著水上連廊走到了一小亭旁，就見亭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立在圍欄邊，著魚食悠閑的拋水中，池中錦鯉爭先恐後聚集過來，水面翻騰。

“公主，穆太太和穆二姑娘到了。”

榮昌大長公主淡淡的“嗯”了一聲，又撒了一把魚食才回過頭來。

對上那雙漂亮的眸子，沈氏心中練了許多編的微笑和奉承卻一個都沒用上，下意識的垂首行禮，“見過大長公主。”心神都繃的的。

穆也久違的到了上輩子在宮中時時刻將腦袋別在腰帶上的覺。

“行了，免禮。”長公主輕笑一聲，然後朝兩人招手道，“來看看我這池鯉魚如何？”

沈氏和穆躬上前，沈氏匆忙瞥了一眼，奉承道，“五彩斑斕，賞心悅目。”

“賞心悅目……”長公主問道，“覺得它們機靈嗎？”

穆道，“錦鯉送福，天佑之，自然機靈。”

“是嗎？”長公主嗤笑道，“自以為機靈罷了。”說著，隨手又撒了一把魚食，看著錦鯉爭相甩尾奪食，“這些個東西，看到吃食就往裏塞，搶到了就往下吞，也不管吃的是什麽，能不能吃的下。”

“明明是魚，卻總以為自己是龍，姚黃，那兒是不是又有個傻的，將自己撐死了？”

姚黃上前看了一眼，“是。”

立刻有小廝拿著撈網站在旁邊的連廊上，將翻了魚肚的錦鯉撈起來。

長公主淡淡道，“貪心不足的玩意兒，埋了填花吧。”

穆脊背不由蒙了上了一層汗，長公主這話聽著怎麽都不像是謝，反而更像警告。

“哦，對了，”長公主想起了正事，“二姑娘救了我謝家子嗣，可要什麽報答？”

穆連忙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敢貪功，民想，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麽做的。”